口里念叨着,愣是又出了一会子神,那孙老胡子方把脑袋歪了一歪,垂头丧气,半晌无言。
但宁默不了多大会功夫,他忽然又嚎啕大哭起来。
撕心裂肺也似哭得了一阵,这糟老头又开始扯开嗓子眼沙哑嚎叫。一声一声地,且每发出一声,人则如一只巨大青蛙一般,四肢伸展,向前方蹦得一蹦。
偶尔不慎,顿时脑袋就猛烈地撞在了地面上,他却也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把头更用力地冲着地面好大力地一通『乱』磕『乱』顶『乱』砸『乱』磕。
才片刻功夫下来,孙老胡子就已经把他自个儿闹得了焦头烂额,皮开肉绽,血流被面,惨不容睹。
无涵子等人固然是莫不惊诧万分,一时半会莫名所以,对此也并未采取什么措施处置,大家但只沉默静观。
却只见那孙老胡子的哀痛甚是真切深沉,但其举止却又突兀得如同神经大发,癫痫痉挛,麻风抽搐,让人于不明就里之间,嗔目结舌,面面相觑。
孙老胡子直到硬生生将自己的脑袋撞得昏昏沉沉,破破烂烂之后,方才又凄惨地昂首向天,悲愤地呼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我究竟造下了什么冤孽,你竟让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哇?
为什么你这般不仁,竟然恨我如此之深?贼老天啊,蛤?你忒也无道,灭伦背义,草菅众苍生,失礼败德,杀戮老百姓。女儿啊女儿,哈,我好恨呐!”
一边哭叫,他一边将头又是一通激动莫名的猛擂猛击。这每一击都是当真下的死手,沉重之极,完完全全夯落实处,并无半点花巧作假。
这个孙老头子,他的头脑显然已经昏聩混『乱』,神经极不正常,整个人的意识都停留在极度崩溃的状态之中,兀自地只知一味悲痛至极,自伤自虐,情难自已。
街道上这时『荡』起了一阵冷凉的风,随着凉风,从街道那头大步走来了一名长发蓬头的魁伟大汉。
这大汉『乱』发蓬茸,眸子中热泪滚滚。他大踏步地走到了那孙老胡子身边,发出极凄凉的大笑。
那孙老胡子看见大汉,顿时就像发现了活见鬼一般,赶紧一跳而起,心胆俱裂也似叫喊道,
“是你?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下三滥,是你陷害我的,就是你!是你害我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喊叫声里,这孙老疯子便猛恶地扑向那大汉,狞厉凶狠地伸出双手,作势就要去掐住他的脖子。
那大汉洒泪摇头,声音嘶哑地控诉道,
“不,不是我,是你自己。你自己迫害成瘾,你自己丧心病狂,你自己活生生地惨害死了亲生闺女!”
这人虽然大声反驳那孙老胡子的话,却对他的伤害丝毫也不挣扎,从始到终,都只听任孙老胡子使劲地卡住他的脖子,似乎对生死早就毫无执念,看得极为轻渺虚无。
那孙老胡子双睛暴突,暴跳如雷,却忽又将大嘴咧开,呵呵傻笑,双手仍旧死死地卡着那大汉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吼道,
“是你,是你,就是你!你便化成了粉末碎屑,我也认得出,就算被挫骨扬灰,我也认得你!就是你啊,就是你,我定要杀了你替我女儿报仇!报仇!”
他通身发抖,双臂用力,一副恨不得立刻就将那大汉活活给掐死在当场的模样。
那大汉将双目一闭,沉声说道,
“好吧,也许着实如你所说,我的确罪孽深重,因为浅蓝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会死在你的神火qiang十五连发之下。
好吧,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活得生不如死,早就活腻了,活够了,活得不耐烦了,早他妈就欠一死。那好,你快点杀了我吧!”
孙老胡子满脸络腮胡子,因为刚才被他自己弄得头破血流,此刻胡子上面红糁糁的都是湿糊糊的血渍。
他那一双眼睛也密布血丝,活像是从某处坟堆里头钻爬出来的地狱饿鬼一般,嘴角抽搐,高高举起手掌,眼看就要重重地劈将下去,将那大汉击毙格杀。
而那蓬发大汉非但丝毫也没有反抗的样子,更浑然没有半点想要躲避的意思,直将无涵子等众人看得暗自纳闷不已。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在这里唱这么一出双簧,是真是假还是演戏?其原因到底何在,究竟又有何目的?
昆仑诸侠大家正在内心猜度奇异,不解何意,却听那蓬『毛』大汉低声喊道,
“还不快点动手?你用神火qiang害死浅蓝还不算,竟将别人家的闺女也击成重伤,还要如此大发凶疯,撒泼闹腾,你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那孙老胡子听得他这一句话,似乎于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呆了一呆之后,重又去望了白鹭一望。
这时候,他却恍如大梦初醒,赫然发现那竟然只是一个通身雪白衣裳的少女,哪里又是自己的女儿了?
于此瞬息,他仿佛已经恢复了神识,灵台重返清明,嘴里却犹自迟钝地念叨道,
“啊哟,原来她并不是浅蓝呢……”
“她当然不会是浅蓝了,她又怎么可能是浅蓝呢?”
那蓬发大汉悲声笑道,
“浅蓝她早就在十几年前,就被你残忍地杀害了。你说,她又怎么能够活得到今天呢?”
那孙老胡子闻言一怔,喃喃地唠叨道,
“啊呀,浅蓝早在十几年前,就已被我杀害了?浅蓝十几年前就被我杀害了,而且还是残忍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