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章?自重,儒者衣冠?
?因此这帮博学鸿儒们便一个个都忍不住醋海扬波,眉目之间顿时泛出了漫天无涯的酸味来。
只是出于读书之人斯文优雅的桎梏,为怕吃味着相便掉价跌份,又一个个都只得含蓄而委婉地表露出其中的一鳞半爪,如管中窥豹,又如以蠡测海,哀感顽艳,凝而不化,含而半露,半吞半吐。?
故此虽则酸气冲天,所显现出来的倒又仅仅如同海洋上浮沤的冰山之一小角了。尖细的是其生动抽象的外观,庞大的才是其凝滞具体的实体。?
只是武凤翔是何等聪慧的人物?他早就将那干人的那些个令人呃逆膈应,忸怩作呕的惺惺丑态全看了个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因而他当即翻了个白眼,怒喝道,“所谓的名士,竟然如此yin jian,真正羞死了先人。”??
那可诗和等五人闻言立即色变,纷纷大怒。其中尤其以那李慕骚和江瑞赋二人最为愤慨。瞧瞧他俩那睚眦欲裂的神态,庶几已经达到了替怒发冲冠作标准官方注解的地步,具有近乎能完全传神会意的饱满程度。?
李慕骚更酸醋无比,拿腔拿调,意颇不屑地冷哼道,“无知浅薄,大言炎炎。不识真人,罔顾师亲。眼空一切,目无余子。四海之内,唯我独尊。天上地下,没有朋友。凶悍粗鲁,俗不可耐。此等妖孽现世,端的不知让何人羞愧也!”??
顾莲波听了武凤翔的叫嚣,着实挖苦太过,并且话语猥琐近乎狎邪,未免品行太也不端。她心中因而也觉得不悦,是以微沉下粉脸,多少有些指责意味地说道,“阁下不愿通名报姓倒也罢了,何故一再出此恶言恶语,中伤友人?”??
“呵呵,友人何人?却不知又该算是何人之友啊?只怕是绝非益友,特广大青楼管院,烟花柳陌人家的失足妇女之友罢!”武凤翔用嘲弄的口吻大肆揶揄,调侃而后,却又狂笑了一通。?
稍停之后,他却又定下心来,看着那顾莲波,沉声说道,“顾姑娘,你刚才所弹的,也不过是一曲步步生莲,很平常的酬酢迎合之商曲罢了,虽则靡靡之音,听来颇为娱情,入耳以为好听。?
姑娘指间功力还算不浅,但于乐理的修为造诣却仍然是相当有限的,甚至都未抵达一流境界,未臻堂奥,离炉火纯青,更是相差远甚。??
可是让这干无耻之徒纷纷谀词滚滚,听听他们恬不知耻反引以为荣的那些吹捧的狗屁话,却又是何等的荒谬可笑?什么叹为观止,什么天上有、人间无,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存心要让知道真相的人们习惯呕吐!”??
那李慕骚闻言以为此际有隙可趁,立即对他之所言断然予以驳斥,借题发挥地反唇相讥道,“顾姑娘兰心蕙质,曲艺已经臻入化境,这在我们文艺界,乃是公论。我等所感所言,一切据实而发,何来吹捧一说??
你这厮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区区寒碜糙汉罢了,平平无奇,眼界所限,囿于孤陋,不识仙曲妙境,那是你的学养问题。?
学识修养的天然欠缺,我等便不屑去跟你一般见识。但不知道你还有理了,竟来圣人门前丢人现眼。??
瞧你如此张狂,振振有词,啰嗦卖弄,一无是处偏偏自命不凡,却毕竟已是十分可笑复可耻的行为了。为此我等自然要出声抨击,扞卫艺术尊严,谨防下次,以儆效尤!”??
他将这席话掷地有声地说完之后,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因而洋洋然挺胸凸肚,喜滋滋自得非常。??
那可诗和、郑草溪等人,顿时齐声附和,都将胸膛一腆,昂首凹腹,异口同声地响应道,“是极是极,倘不誓死扞卫,岂非咄咄怪事,冷了我等艺界从业人员们的满怀苦志孤诣,一片剑胆琴心以及此悠悠热血,仁厚肝肠!”
那顾莲波则含笑说道,“武公子,你对于乐曲之道亦颇有研究么?”??
武凤翔从容说道,“谈不上什么研究,仅只些许心得感触而已。但比起匍匐在你面前的这一批美其名曰降伏于石榴裙下,其实乃盲目赞美,一窍不通的跪舔追求者来说,却还是自信确实强胜太多。??
只是武某性格直率,不屑拐弯抹角,更不耻人云亦云,讨人欢心,所以看入顾姑娘眼里,好像颇有狂生悖态,实际上却只不过是据实陈言,抒发胸臆而已。”
“武公子说笑了。”顾莲波轻轻摇了摇手,仍是脸带微笑,舒缓平和地问道,“不知武公子仙乡何处,从事何业?”
那郑草溪和可诗和等人,听到顾莲波竟如此和颜悦色地跟武凤翔进行对话,这般待遇,可从来也未曾加诸于其他人。于是这几人在醋劲之中,更增添了一份失望,众目相对之下,各自有一丝慌乱从眼角闪过。??
武凤翔则侃侃而谈道,“武某一介草莽而已,乡野匹夫,可不敢自吹自擂什么骚人雅客。??
但是呢,相比于某一众依靠吹牛拍马,相互贴金,互粉互捧挖空心思欺世盗名的所谓名士学主,武某倒情愿自称伧夫野人,门外末流,而对这等闻人达者嗤之以鼻,不屑一顾,遑论梦寐以求,刻意钻营为之?”
顾莲波对他大而泛之的抨击不置可否,只雍容说道,“看武公子身上尚带着一根铁笛,想必定是精通音律之人。??
小女子虽然不才,但向来也自诩敏而好学,因此不觉有此不情之请——敢问武公子能否成人之美,就以铁笛兴乐指教一番呢?”
“先贤有云,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