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儿大为忿忿不平,凑过去呵责道,
“敢不买我的帐,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居然当真冲那鹰头脸便打。苍鹰另一手架住了小师妹的攻击,却把停鹰的手臂一抬,让那鹰飞速地冲上了云霄,穿越层云而去。
昆仑派用来密封信笺的蜡丸分为多种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信里的内容各不相同。其中有的需要即时予以回复,有的却无需再回传消息。
鹰隼这次所带来的消息,就是并不需要回信的那种。因此苍鹰在取得了蜡丸之后,立即就放手任它飞回去了。
貂儿原本只是作势威吓一番罢了,没有打到鹰隼,心里也不怎么在意。见它凌空飞击而去,便转头嘻嘻哈哈地向黄萤、血龙模仿那鹰刚刚摆给她看的傲慢神情,和那睥睨万物的牛气造型去了。
苍鹰这里却业已将信件敨开,快速看罢。随后又顺手将之搓成了细小碎片,粉粉地往地上扬撒开去,纸屑纷纷落地无声。
虎子走近前来,问道,
“大师姐,掌门师叔可有什么吩咐?”
“师叔让我们此行,一路上密切留意沿途动静。
并且说在赤台、修沟、巴隆、沟里等几处,都有日月梦设置的堂口分舵,部署的力量也相当强大,嘱咐我们经过时要特别小心。
另外无洹子师叔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大罗天遗漏的一些蛛丝马迹,而我们的行踪,也已时刻都被日月梦死死紧盯着,沿途监控戒备极严。
因此掌门师叔让我们千万要谨慎行事,同时须防备可能隐形存在的大罗天人手。
他们如果当真操控着一切的话,那么到得这片地域之后,就随时有可能于明里暗中出面,下手对付我们。
当面明枪易躲,背地暗箭难防。所以虎师弟、鹭师妹,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务必格外小心。切记切记。”
虎子与白鹭点头答允,心里都是没来由蓦然一紧,深知兹事体大,万万轻忽不得。
那厢貂儿跟五师兄、六师姐比划“吚噢”地仿学了那大鹰姿态半天,这时又跳跳地来到苍鹰面前道,
“大师姐,师父他们说了些什么呀?有没有特别提到貂儿我啊?”
“当然提到了啊,师父他们忘了谁都忘不下貂儿你呢。”
苍鹰笑着说。
貂儿听罢大为得意,便摇头晃脑地问道,
“那么鹰师姐,师父他们都说了我一些什么啊?”
“他们让我鼓励貂儿再接再厉,加速行程。
等快马赶到日月梦之后,再加把劲,一鼓作气多打败他们几个舵主坛主什么的,好好地替咱们昆仑派扬威一把、大大风光一回!
叫他们那群不长眼精的蠢蛋们啊,从此都知道我们昆仑派的厉害,以后再也不敢前来挑衅!”
貂儿大喜,拍手叫道,
“哇,真不错!师父和掌门师叔都极力赞成貂儿我重拳出击,前去找日月梦的晦气呢。
嘻嘻,这回可总算感觉到了这两个胆小的牛鼻子老道士,这股不同往常的牛气啦!多么难得地,终于开通了一回啊。
大师姐,你就尽管放心吧,貂儿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我说貂儿,我们可不仅仅只是去找日月梦人的晦气的啊!”
血龙是个实心人,并不知道苍鹰的话其实是她自己临时编出来鼓舞貂儿振作士气,不要再在一路上不断抱怨路漫漫啊何其长之类滋长消极懒散情绪而特意致用的。
——演技逼真是个绝活,大多数时刻果真能神奇化解许多无必要的纠结,使人得以畅行方便之门。
可有时候也会偶然引发新的误会与错解,造成再次龃龉不合,使事态发展的轨迹与导向又度脱轨失控。此之便即为所谓出轨或着说是玩脱了。诸如掉链子,筐瓢之类描述形容同理,亦颇近似
——就这样,也许是苍鹰演得滴水不漏,神情泰然自若,语气情绪转换熟极而流,天衣无缝,让不明真相的血龙还当真以为果然确有其事。
而偏偏貂儿借贬低师长而抬高自己矫揉造作的高姿态表演又令其甚感不适并严重不满。
另加上他又深深觉得,“找晦气”这个说法太过简陋粗砺,可谓大是不妥,顿时再难沉默,当下就大声说道,
“我们可是去报仇的呢!再说了,你说师父、师叔他们胆小也不对啊。
他们当年闯荡江湖意气风发的时候,我们还都连出生都没有出生呢,貂儿你怎可如此妄语诋毁?
师父师叔那样,那叫做处事谨慎。一直那样,那是因为他们一向都很谨慎!”
感觉自己被针对,貂儿立刻就不满了。只见她把大眼睛一瞪,便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反唇相讥地数说道,
“嗨,龙师兄,你比我大了几天,却来我面前神气个什么劲儿啊?看把你着急的这个样,是嫉妒师父在信件中只特意提到了我么?
哼,在我貂儿看来,报仇和找晦气哪有什么不一样的?而谨慎难道不就是因为胆小吗?连这个也要跟小师妹吵吵吵,你太不像个师兄啦!”
由于她这番快言快语,语速异乎寻常,简直劈头盖脸如暴风骤雨瓢泼而下,疾言厉色痛陈要害指指要穴而又令人茫然不知所对莫能明白其中所蕴藏之真理精髓及妙蒂奥义。
因此血龙听后一时愕然,随之短暂石化。
虎子怕他们闹僵了情急纠缠不休,这时趁机赶紧搭茬道,
“好了,你们别争论了。前面好像就是赤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