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一般说来是放在每年的八月份举行的,所以又叫“秋闱”,但这次是加开恩科,所以时间上例外,选在了春季。
“姜琬,你这次若再考中,岂不是明年就离开金陵进京去了?”跟在后面的英俊男子打马朝前面跃了一步,纵声道。
“那可不,以后想找他,得专门去京城一趟呢。”这是秦真的声音。
前面正在欣赏一路春色的少年姜琬勒住马,回过头来:“谁知道呢,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他所知道的,乡试是历史上有科举考试以来,竞争最激烈的一场,其程度相当于他上一辈子的高考吧。
拼实力,也靠运气,最后结局是什么,还不大好说。
如果这次乡试中了,成了举人,他就进京备考去了。前年进京的时候,宗东方曾提过这事儿,他也答应了的,怎可能言而无信。
“姜兄一出手,哪有没把握的。”郑景随手折了一枝柳条拿在手上,“去年送走顾玠的时候,无柳,忒没意趣,这一枝是补给他的。”
姜琬:“……”
总觉的他俩暗生情愫,呸,又想歪了。
古代人之间,男子把友谊看的爱情还要重要,折柳送别,书信来往,互诉思念都是常有的事情,并不是说他们就一定要搞基的,没有的。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金陵的地界上。
天上飘来一朵云,春阳被遮蔽住,天色黯淡下来。秦真抬头看了看:“哎,郑景,姜琬,要下雨了,咱们停下来喝杯茶再上路吧?”
他这次到金陵去,不是去游玩的,也不是去陪姜琬科考的,而是,今科的武举,就在乡试之后的第三天举行。
他是来参加武举考试的,走到这里,他有点心虚,所以想慢一些进金陵。
姜琬瞧了他一眼:“前面就进到金陵城里了,万一喝了茶,才下起雨来,岂不是更耽误进城的时辰?”
再晚些时辰城门关了,那茶馆真就成了下雨天,留客天了。
“我,我想明天再进城。”秦真往后撤了两步。
武举考试内场考策论兵书,外场考马步弓箭,若是内场考的一塌糊涂,外场的武艺就不用拼了,他自然是紧张的,怕万一过不了策论兵书,连练武场就没去就回来,那该有多丢人。
“好。”姜琬睨一眼郑景:“我急着去见顾玠,咱们现在进城?”
郑景这次纯粹是来陪他们考试的,“走,快走吧。”
都有把秦真独自丢下之意。
“算了,走吧,走吧。”秦真心一横,打马追上二人。
就算此次考不上,他还可以世袭承荫,到时候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大不了的。
姜琬向他投去个“你这样想就对了”的眼神,不再废话,打马朝前面跑开了。
“郑兄,秦兄,姜琬。”
顾玠前几日接到书信,听说三人要来,算着时间,他早就等在金陵的城门外面,等着迎接他们,远远瞥见,他激动地挥着手,疾步奔了过来。
围着寒暄几句,顾家的家仆就将人带到了顾府,安置在别院,一应奴仆、丫鬟,都给调过来了,像招待贵宾一样,礼遇很高。
这是姜琬第一次见到原主的姑父——顾之仪,那是一个俊逸儒雅的中年男子,青衫皂靴,修眉长目,一身正气,让人看着顿生高山仰止之感。
“几年不见,琬哥儿长大了。”他笑吟吟地看着姜琬,语气温和。
“是啊,也壮实多了。”附和他的是位美貌平和的中年女子,姜琬的姑妈,姜敏,她把侄子拉到身边,“你祖母、父母亲、如月和如梅她们,都还好吧?算着年龄,都该说人家了。”
“都好着呢。”姜琬答道,心想,就算在古代,虽说是处处以孝为先的,但做长辈的,心中最惦记和放不下的,大概是小辈们吧,生怕她们遇上这样或者那样的不顺,所以姜敏才会一见面就关心起两个侄女的亲事来。
“祖母和父亲眼光颇高,来说媒的不少,没有入眼的。”
姜敏听完笑着看了一眼顾之仪,脸上泛起少女般的红晕,姜母眼光高不假,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直等到他丈夫中了解元去提亲才点头应下啊。
“不急,姻缘这事儿,早有月老拿着红线给你们牵好的,像你和玠儿,人在家中坐,还不是有人找上门的,推也推不掉,这就是了。”顾之仪颔首笑道,看向郑景和秦真,眼眸发亮,似在打算什么。
“你二人,可都订下亲事了?”
郑景和秦真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尚未有人看的起。”
顾之仪又呵呵笑了,却没有往下说什么话。
姜琬心下狐疑:莫非姑父想把这两人招为侄女婿,算了算了,姜如月和姜如梅肯定看不上他们。
“那是缘分未到。不急不急。”姜敏接过话头:“等琬哥儿和玠儿考完,你们在金陵城中转转,说不定哪家的小姐看着你们这般好相貌,动了芳心,托人来说媒也未可知。”
“玠儿,我和你娘,去你祖母那边尽孝了,你好好招待二位公子和琬哥儿,不要怠慢了他们。”顾之仪怕他在这里年轻人拘束不快活,拉着姜敏,赶紧找了个理由,体面地离开了。
他们夫妇走了之后,顾玠一拍手中的玉扇:“晚上想吃什么?今儿我做东。”
豪气干云。
郑景扑哧笑了:“金陵的万福楼,可吃的起?”
他最爱宰人的,在这方面,从未手软过。
顾玠摸了摸身上挂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