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也是如此,上前几步不等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院门儿却是随着吱呀一声,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周山长背着双手,抬头挺胸走了出来,身后只跟了一个笑嘻嘻的娇娇。
“大山,师兄方才要写封书信,但身体不适,拿不起纸笔,你进去伺候笔墨,替他代笔吧。”
“是,山长。”
林大山愣了一下,赶紧弯腰应下,然后扭头就进了院子。
娇娇躲在周山长身后,同四叔错身而过的时候,偷偷比了比大拇指。
林大山不知侄女何意,还以为他方才痛斥这些人,得了小侄女的夸赞,于是好笑的摸摸小侄女的花苞头,然后匆匆而过。
娇娇随手关了院门儿,再看楼县令已经领着众人上前行礼了。
这个说,“山长,您远路而来,学生特意赶来拜访。”
那个也说,“是啊,山长,学生家里在城中有一处别院,风景正好又安静,请您同姚先生去常住。”
“还有我,山长,我已经在最好的酒楼定好了酒席!”
众人七嘴八舌争讲着,就好像晚了一分,周山长就要被别人抢去了一般。
就是楼县令都有些急了,他也要上前几步,赶着同周山长说几句话。倒是师爷瞧着周山长身后笑的甜美可爱的小丫头,脑子里灵光一闪,低声同楼县令说了几句。
楼县令微微皱了眉头,眼里好似闪过一抹犹豫,但到底上前还是同周山长见礼,笑道,“山长,方才刚刚送了传旨队伍回京,下官就赶了过来,不想还是来晚了。听说姚老先生身体不适,这般吵闹下去,怕是要扰了老先生歇息。不如今日请林老英雄破费一次,摆几桌酒席,我们也借林老英雄的宝地,聆听山长教导。如何?”
周山长倒是满意他如此会察言观色,于是就道,“林家是农门小户,县令大人不嫌弃林家饭食粗陋?”
说着话,他又扫了一眼众人,显见他们方才待林家无礼,让他很是不喜。
“山长言重了,林家在我们北茅县可是有名的良善厚道,平日常开流水席宴请乡邻,听说饭菜美味,让人食过难忘。下官早就有心来尝尝,但又怕惹得林家老少忙碌,这才一直忍耐。今日借探望山长和姚老先生的机会,怎么也要叨扰林老英雄一顿酒菜了。说起来,下官还要谢过山长,怎么会有嫌弃一说?”
他这话说的很是风趣又诚恳,脸上更是笑的和气,就是山羊胡子都谄媚的翘了起来,娇娇忍不住偷笑,悄悄扯了扯周山长的袖子。
“周爷爷,您方才不还说,有好酒却没人陪您一起喝,县尊大人可是我们北茅县最尊贵的陪客了。不如,您先和大人吃块西瓜消消暑,我去告诉爷爷奶奶准备酒菜,好不好?”
周山长本来也没想为难县令,毕竟以后姚先生父子还要长居在北茅呢。
所以,听得这话,他就道,“去吧,但是好酒就一壶,还是给老夫留起来。想必县令大人也自带了好酒来吧?”
楼县令这会儿就是没带好酒,也要谎称带了啊,更何况他早就问明白了周山长的喜好,出发前还真从县城最好的酒楼要了几坛好酒呢。
于是,他一叠声的应着,“带了,带了,今日借林家宝地,下官请山长尝尝我们北地的烈酒。”
周山长点头,背着手带头走向一旁的林家大院儿,至于娇娇早就蹦跳着回去报信儿了。
楼县令赶紧带着师爷随后,其余人见此,犹豫了片刻,到底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林老爷子这会儿已经站在门前迎客了,他也没换什么新衣衫,不过是平日常穿的一套半旧的灰色衣裤,宽腰带,腰板儿挺得笔直,好似一棵老松,算不得多有活力,但浑身无一处不体现着岁月厚待他留下的坚韧和豁达。
林家院子里,摆了五六张方桌,桌上茶水点心,瓜果和瓜子花生俱全。
院角的两棵杨树很是茂盛,荫凉洒落在桌椅上,倒也晒不到。
众人被请进院子,瞧见这些,自觉林家待客还算周到,方才被林大山揭了脸皮留下的疼痛,就好了三分。
楼县令是个调节气氛的好手,众人也是有心弥补先前不曾雪中送炭的羞愧,所以,喝着凉茶,吃着瓜果,一起说着京都和北茅这里的闲话儿,倒也算热闹。
顾老爷因为顾天泽是林大山的弟子,也被请到主桌儿,惹得众人不时瞄一眼,很是嫉妒,也是后悔先前怎么就没想尽办法把家里儿孙送来林家,先结一份缘,今日也就借着林家攀上周山长了。
想到这里,有人就想要亡羊补牢,趁着说起学堂的时候,就道,“老太爷,我家小儿平日顽皮,读书不成,倒是极喜欢算学。今日厚颜相求,老太爷能不能收小儿进京华堂学写算,以后他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我也就安心了。
只要老太爷应下,我愿意出两千斤粮食,供给京华堂学童平日吃用。”
旁人一听,本就有这个心思,又怕被抢先,于是也都嚷了起来,“我愿意捐棉布百匹,老太爷也收留我家小儿进学堂读书吧!”
“我捐银二百两…”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又把院子里喊得如同市集一般了,周山长皱了眉头,很是不喜他们这般把学问当做猪肉一般买卖,开口就要呵斥的时候,林老爷子却是笑呵呵的应道,“多谢各位看重我们家中这小小的学堂,但学堂不大,实在收不了太多学童,二来三月学堂就开课了,如今再收新学童,课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