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在赵韩两军徐徐后撤的情况下,方城军以一个斜角迅截住了秦军,旋即,前排的方城军纷纷举起盾牌,以亲密的阵型构筑了一道铁壁防御。
纵使迎面而来的秦军们以混乱的阵型,毫无章法的攻势频繁戳刺方城军手中的盾牌,方城军亦一步不退,仿佛一块扎根的磐石般。
“……方城军。”
原本打算趁机追击赵军的秦将仲胥,此刻忽然停住了脚步,神色凝重地看着那支接替赵军阻挡他秦军的军队。
可能对于老一辈的秦人来说,齐国名将田章是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但对于仲胥这年纪的秦将而言,蒙仲才是最他们最敬畏的敌人。
从伊阙之战到宛方之战,倘若天底下还有一支军队让他们感到忌惮,那么便只有蒙仲麾下的方城军。
但似乎仲胥麾下的秦军士卒们,毫不畏惧眼前那支突然出现的魏军,照旧朝对方动了攻势。
赵军也好、魏军也罢,只要是挡在他秦军面前的,皆是可杀的敌人!
“杀!”
在无数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仲胥麾下的秦军士卒们放弃追击赵军,朝着面前的方城军动了凶猛的攻势。
似乎秦军的士气,丝毫不曾受到方城军的影响?
其实也难怪,毕竟在伊阙之战与宛方之战中,白起麾下的军队前后经历了两拨接近全军覆没的败仗,两次都是败在蒙仲手中,两次重新补充军队,可谓是铁打的敌将、流水的秦卒。
但问题是,由于那时的秦军老卒基本上都死光了,接替位置的新卒们根本不清楚他们这会儿正面对着怎样的敌人。
还别说,白起此刻麾下的这支军队,其军中的士卒,因为他们去年讨伐赵国时击溃了赵将李跻、韩徐二人率领的军队,正士气满满呢!
但遗憾的是,现实很残酷,原以为可以一举击破对方的仲胥军士卒,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此刻面对的对手,那是几乎不亚于魏武卒作战能力的魏卒。
这不,明明前赴后继地持续动了一波悍不畏死的攻势,但却丝毫无法撼动对面魏军那用盾牌构筑的防线,哪怕期间亦有方城军的士卒牺牲战死,这支魏军的阵线亦是丝毫不退。
甚至于,在乐进的亲自指挥下,整整齐齐排列的方城军,竟然反过来向前推进,他们一手举着盾,一手不停地戳刺着戈矛,艰难却稳重地,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
远处,赵将廉颇看到这一幕,神色不禁有些复杂。
他倒不是为了断后而跟随在麾下赵军的最后,他只是想援护方城军——毕竟蒙仲这般看重他赵军,他又岂能自顾自撤离战场?
在后撤的那一会他便已打定主意,只要方城军稍有闪失,他便下令麾下军队支援方城军。
他廉颇,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方城军稳稳当当地挡住了秦军的攻势,而这支魏军用来挡住秦军的铁壁式防御战法,恰恰正是去年陶邑之战时,他被秦魏联军打地几乎全军覆没的那套战术。
甚至于,当时还害得赵希、许钧二人麾下的军队亦损失惨重。
『作为敌人时,哪怕是对待故友麾下的军队,亦毫不留情;可作为友军时,纵使是别国军队的士卒,亦不会无端端使其白白牺牲……这就是那位郾城君的原则么?』
哂笑着摇了摇头,廉颇深吸一口气,对附近仍逗留在他身边的赵卒下令道:“退!抓紧时间重整军势,再复与秦军厮杀,莫要叫此间的魏人小瞧了我赵人!”
“喏!”
附近的赵卒振奋地喊道。
而与此同时,已与王龁顺利汇兵的秦将晋邝,亦注意到了两翼的战况。
他原以为孟轶、仲胥二人这次肯定能使赵韩两军阵脚大乱,却不曾想,方城军及时出现截断了他秦军追击赵韩两军的道路,且在他秦军面前摆出了铁壁防御。
或许甚至连孟轶、仲胥这等蒙家军的老对手亦不清楚那种铁壁防御的厉害,但晋邝却很清楚,毕竟去年在陶邑之战时,蒙仲曾代替他指挥他麾下的秦军——是的,对面的敌军主将,居然是曾经指挥过他秦军作战的“临时主将”,关键是晋邝当时还觉得蒙仲指挥地非常出色,给他的安心感受丝毫不亚于司马错亲自指挥。
因此可想而知晋邝此刻复杂的心情。
假如可以选择的话,相信晋邝更加愿意在蒙仲的麾下作战——虽说白起也很优秀,但关键是蒙仲在品德上更胜一筹啊。
而在晋邝怀揣复杂心情的同时,他麾下军中却引了小小的骚乱。
其原因是,他麾下的士卒们终于真切地看到了左右两翼的敌军,那支曾经在去年与他们并肩作战过的魏国军队。
“方城军?敌军左右两翼是方城军?”
“什么?方城军?蒙将军的军队?”
“吵什么!咱们这次的敌人,就是魏将蒙仲,遇到方城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居然是蒙将军……”
看得出来,晋邝麾下的军卒中,尚有不少士卒并不清楚魏将蒙仲正是他们今日的敌军主将,在听到真相后惊骇莫名。
王龁显然听到了那些晋邝军士卒的议论,低声询问与他汇合的晋邝道:“晋将军,您麾下的士卒,似乎是在议论对面的那位郾城君。”
“唔。”晋邝亦不否认:“去年齐国讨伐宋国时,我大秦与魏国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