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又问:“你家是哪里的?”
对于这类家世问题,马广信知道将来免不了会有不少人问。至于答案,他没想着固定到一成不变,也没打算具体回答。所以他含糊道:“我老家也是莘州的。”
为了防止母亲再追问具体是哪村哪地儿的,马广信稍微一顿,接着道:“现在搬到外地住了。”
“齐州么?”
马广信愣了一下,随之轻声应了声:“嗯。”
家人有病需要照顾,母亲吃饭根本无心细嚼慢咽,所以她随便吃了几口饭菜,咕咚咕咚喝了碗米汤,就起身去了西偏房。
虽说父亲吞咽半流食都有些困难,但“人是铁,饭是钢”,多少还得吃些,否则身体很很容易垮掉。
马广信知道,对于父亲而言,进食是可怕的,那种呛得直掉眼泪的感觉很不好受。
可以这么说,父亲吃的不是饭,而是痛苦,痛不可言的那种。
欢欢在马广信腿边蹭来蹭去,马广信边逗它边拉话:“明天我去县城,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我一块买回来。”
虽然马广信不把自己当外人,但不明真相的母亲等人并未将其当成自家人,所以自然不想麻烦他,便摇头说没有。
马广信想进屋看看父亲,但最后还是没敢,而是起身离开时,透过模糊的窗玻璃看了看小屋。
母亲将马广信送到街上,欢欢则跟着马广信跑了一段距离,才被哥哥叫回去。
是夜,马广信仰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于是睁着眼回想,静思……
在村里,大家一般都起得很早,比城里的上班族要早很多。
所以,张颖也不好意思赖床,尽管哈欠连连。
农村的早晨处处弥漫着清新,是名副其实的清晨。
待马广信和张颖用井水洗漱完后,马广朝的老婆把早饭盛好端了过来。
一般,农村早饭做得都很简单,馒头粥汤腌的咸菜或酱。
可能是顾及家有房客,除了平时的粗茶淡饭,马广朝的老婆特意炒了个菜。
吃完早饭时,才刚过七点,去莘州县城有点早,所以马广信又去了自己家。
大门关着,但没有上锁。
马广信知道母亲和哥哥去棚里干活还没回来,家里只有父亲和自己。
轻轻推门走进去,马广信看到作为初中生的自己正在院里做作业。
这次,欢欢没有出现,不知道蹿到外面哪里玩去了。
看到马广信进来,小马广信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接待这个不算陌生的来客。
马广信微笑着走过去,看了看大椅子上的作业,然后循着声音走到厨房发现煤气炉灶上正煮着饭。一旁的案板上堆着些切好的长豆角,还有切好的葱花。
农村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要学着做饭炒菜,因为大人太忙,有时连吃喝都顾不上。
虽然孩子炒的菜不算好吃,但农村人对饭菜要求都不高,所以一般都不计较。
马广信记得自己是上小学一二年级时开始做饭炒菜的,根本没人教,完全是自己慢慢摸索尝试,无师自通。后来,除了荤的,只要是素的,马广信都敢炒。
“二小,谁来了?”待在小屋里的父亲努力提高声音问道,但听起来依然很显孱弱。
同样,小马广信还是不知该怎么称呼眼前的热心人是好。
在听到父亲问话的一刹那,马广信的心陡然提了上来。
马广信从堂屋进了小屋,只见父亲半躺在炕上看不出有多少精气神。见马广信进来,父亲还是露出了笑容,有气无力地打招呼的同时还努力要坐直身。
马广信赶紧过去让父亲好好躺着。
见到父亲,马广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来自未来的马广信记得,自从父亲离世后,自己就很少哭,后来能让自己落泪的都是所爱之人。
为了避免自己在父亲面前哭泣,马广信很快就“逃离”了。
在村东桥头坐公交去莘州县城,很方便。
马广信计划直接去买东西,买完就回村。结果,张颖非得拉着他四处逛逛。
莘州县城里的大钟表、百货大楼、老三联、中心市场、北市场,这些地标性的建筑和地方,直到十多年后都还在。
大钟表十字路口往南的街道边的树荫下,相隔坐着几个算命看相的人。他们脚下摆着画有八卦阴阳图案的布,上面还有文字:看相算命,周易预测,卜卦起名,测生辰八字,求签祈福……
张颖看到后,很感兴趣,于是拽着马广信想算一卦。
对于算卦,马广信谈不上信还是不信,但算卦后多少都会有点瞎寻思。
张颖拉着马广信来到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跟前。见有顾客来,男子从一旁拿出马扎递过来让马广信二人坐下。
坐定后,男子笑问:“两位想算什么?”
马广信指了下张颖回道:“她算。算一次多少钱?”
“十块。”
2004年的十块至少相当于十几年后的20块,虽然马广信知道能讲下价,但他懒得讨价还价。
男子转脸问张颖:“姑娘是算财运还是问姻缘?”
张颖想了下,回道:“先算算姻缘吧。”
男子问张颖的出生年月日以及时辰,张颖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
男子拿笔在本子上记下后,心头稍一算,然后抬头问:“你不是给你自己算啊?”
“是啊。”张颖没明白算命先生何出此言。
“按这个生辰八字算,现在不过才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