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松从海军基地离开。
他来这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所见所闻,心中已经明白,想要拯救海军,不是揪出一两个违纪的军官就行。
现在就算是把海军最高指挥官丁汝昌给罢免,也挽救不了已经千穿百孔的海军。
丁汝昌作为海军一把手,品行上确实没得说,他以身作则,所有的海军都违纪,最不可能的违纪的就只有他。
其他将官在岸上购置房产,他没有,其他将官夜宿岸上,只有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海军基地。
可惜,他虽然品行高尚,中厚老实,却不是一个将才,不是一个好的海军统帅。
他本来是一个骑兵将领的,被李鸿章调来掌管海军。
可是,他作为海军的一把手,却几乎什么事情都不管,只是占着这个位置。
原因是,他是骑兵,不懂海军,所以不管,不想以外行指挥内行,但从海军成立到海军全灭,也是将近十年时间,难道就不会去学吗?
李鸿章花了大力气,成立海军,但后面的事情,他就很少管了,而他提拔的海军统帅丁汝昌,也是如此。
整个海军,就让下面一群人给弄得军不像军,兵不像兵。
离开海军基地,林安松将自己所看到的如实汇报给李鸿章。
这些事,李鸿章自己是肯定看不到的,他偶尔也会去海军基地视察,但每次看到的都是表面,是表演。
那些军官士兵,一听李鸿章要来了,马上就军容整齐,训练有素。
等李鸿章一走,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当然,李鸿章如果派其他人去,也可以看到真实的情况,但其他人可不一定会如实的禀告他,如果会,这些事情,李鸿章应该早就知道。
李鸿章还是那个手握大权的李鸿章,但是他已经老了。
李鸿章听完之后,没有暴跳如雷,非常平静,但内心却犹如刀割,自己亲手建立的北洋海军,就像是他的孩子,可现在竟然是这个模样,感觉一辈子的心血都白费了。
“林宇,你能在帮我一个忙吗?”
李鸿章浑浊的双眼,闪着微弱的光芒。
林安松差不多明白,李鸿章想说的什么,但这样一个老人的注视,期望,林安松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拒绝。
诚然,李鸿章是贪财,府邸中珍宝无数,但不可否认,他对清朝的贡献,对华夏民族的贡献。
没有他,中国的大门不可能这么快打开。
民众的思想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发展。
三日后,林安松再次进入海军基地。
不过这次,他可不是一个小兵,而是摇身一变,成了定风舰的管带,而原来的管带,正是之前在岸上已经买了好几套房子的刘管带。
此刻,他已经被人带走,关进大牢中,等候审判。
李鸿章可是北洋海军真正的领导,虽然下面的将官势力错综复杂,但他想要办一个管带,还是没问题的。
刘管带被带走,林安松直接被李鸿章委任为定风舰的管带,取代刘管带。
定风舰只是一艘小型战舰,比不上镇远定远这样的千吨战舰。
即使如此,林安松突然空降,成为定风舰的管带,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特别是定风舰的士兵,他们可是认识林安松的。
林安松成为新兵的时候,就是被分在定风舰上,那些老兵,特别是对林安松呼来喝去的老兵,全都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新兵,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他们的管带。
几个欺负过林安松的老兵,心里惴惴不安。
虽然成为定风舰的管带,但林安松想要以这个身份,改变海军,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是定风舰这一块,他也很难改变,在他上面可是还有舰长。
林安松之前毕竟没有在军队中历练过,身上没有一点功劳。
而且年纪又小,李鸿章能给他要来一个管带,已经是极限了,就是这一个管带,下面已经有很多人发出不满的声音,诚然,李鸿章可以不管不顾,直接任命林安松为舰长,但毫无建树的林安松,直接就被推到风尖浪口,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安松虽然知道海军有很多毛病,但他自己其实也是个门外汉,和丁汝昌差不多,对于海军的训练、作战等等,也是一窍不通。
但是他比丁汝昌好的是,他会英语,可以和英国教官面对面沟通。
英国教官还是有本事的,只不过他被仍在这样一支海军中,根本发挥不了他的专业知识。
他就是想好好训练,也没有人听他的,即使偶尔训练一次,下面的人也完全是敷衍,就像是高中生做广播操,随意挥两下手臂,全是在聊天。
林安松只是一个管带,现在还管不了其他战舰的人,但是他可以管定风舰的士兵。
当天,他就去找来英国教官,和对方长谈了一夜。
一边说,一边记,林安松了写了十几页的纸,每张纸上的字,都是密密麻麻,让他对海军的训练,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
“林,你是我在中国见过最有责任的士官。”英国教官丹尼斯道。
他虽然是被李鸿章聘用的,每个月的工资也不会少,但一个教官,每天没有士兵给他训练。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作为一个教官,谁不想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他在北洋海军中,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等到林安松这个可以诉说的。
他看的比林安松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