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砚笑容不改,回道:“有理。与小王爷阔别多年,不想还能在济州府偶遇,择日不如撞日,小王爷可赏脸一同用宴?”

这小王爷三字教在旁的陆一言惊了一惊,暗暗连呼几声亲娘。

不说在颍川,就是放眼整个大燕,能教人称呼“小王爷”的也独独靖王世子刘景行一人是也。

可方才这人不是称自己是谢蘅的侍卫么?那这谢蘅又是甚么来头,与张大人是旧识,又教这小王爷甘称下属。

不等陆一言回魂,张雪砚又看向谢蘅,道:“承缨,你意下如何?”

刘景行眯了眯眼睛。张雪砚这个绵里针,这一来一去说得,仿佛他刘景行就是个打扰他们的外人,偏偏这人言语分寸拿捏得极为妥当,谢蘅这个不开窍的定然听不出端倪。

清正君子也有坐不住的时候?

刘景行低笑一声,又将谢蘅往怀中揽了揽,轻道:“偶遇张大公子的确意外,不过你既是为承缨接风洗尘,我自当陪她一起,何来赏脸一说?大公子抬举了。”

“…………”

谢蘅努力回想了一番,这两人貌似没多大过节,怎么见面就剑拔弩张的?

自然,谢蘅并不认为张雪砚言语间有任何敌意,大公子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却是这姓刘的滚刀肉这回成了只浑身长针的刺猬,专门挑张雪砚扎。

她一把拍掉刘景行的手,瞪了他一眼,“毛病。”

刘景行乖觉,冲她展笑道:“我多愁多病,都是为你而生的。”

张雪砚藏于袖中的手逐渐捏紧。

很快,一行人教陆一言引着入了诉讼司,宴上行酒作乐。

陆一言寒暄几番,酒香兴浓时起了笛子出来为宾客助兴;陪宴的诉讼司等其他官员、状师亦接连拿出自个儿的绝活。还有那陆一言的小女儿抱着琵琶从内厅中出来,秀丽的脸红红的,见了外客还脸红,可一弄琵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风姿傲然,眉目里皆是多情,却是全在刘景行一人身上。

她先识得张雪砚那等姿仪俊雅的,处处清规雅正,皎皎如井中明月,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难攀;不料今日宴上却见着个春风桃花似的人物,俊眼修眉,长得连女子都自叹弗如。

这般想着,又不禁看向坐在他最近处的谢蘅。

这位就是近来司中传疯了的女状师罢?陆小姐本以为能将在状师一行惊艳四座的女人定是个悍婆娘,此番看来却是个灵秀佳人,通身气派一瞧就是诗礼簪缨之族才能养出来的,独独眉宇间稍显英姿,不与寻常美人一致。

刘景行饮了些酒,望人时目光迷离,存着三分fēng_liú意,无意间与陆小姐撞上视线。

她教他乱了心扉,脸一红,连弦儿都拨错了一根,好在琴技娴熟,很快就不着痕迹地掩了过去。

一曲毕,陆小姐上前羞答答地给刘景行敬酒,她低低道:“公子可通晓音律?奴家……”

“不通。”刘景行举杯,将酒饮尽。

陆小姐教这冷冰冰的二字僵住了手,谁成想这样俊俏皮囊下藏了根锥子,那温文的张大人再难攀,也不会如此不留情面地对待一个女子。

她好一会儿才扯出笑来,遂也将酒饮下,抱着琵琶退回了内院。

陆一言干笑了几声。

若论济州府的乐仪习俗,宾客也当还乐为礼,可给陆一言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教小王爷来给他们奏曲子听。

陆一言将注意力转移到谢蘅身上,声情并茂地同她讲了济州府的风土人情,又将这乐府之名的来历道明。

济州府尊崇音律的习俗是源于一场瘟疫。多年前济州府中遭过一场可怖的瘟疫,朝廷为了防止疫情扩散,遣派官兵把手城门,严禁百姓出入。

当时任济州知府方笙全权负责治理疫情,执掌官印,联合南北商会输送粮食、药材,救世济人。其人喜好音律,常不顾己身安危,与那些受尽病痛折磨的百姓在一起,与他们弹琴和兴。

当年,济州府的百姓都经历过绝望,若无方笙的那一把琴支撑着所有人的意志,也不会有今日的济州府。不幸的是,方笙在这场瘟疫中终是染上疫病,多番救治不成,离世时年仅三十六岁。

济州府的百姓为了纪念知府功德,不仅为他建立祠堂,还将音律奉若仙人声,久而久之,济州府就有了如此习俗。

谢蘅闻后大叹,不想方笙一介儒生竟如此英雄,遂敬天三杯。

宴很快进入尾声,陆一言知这张、谢、刘三人皆是故交,需得叙旧一番,很是识相带着人提前辞宴。

谢蘅这才问起:“张大公子怎么千里迢迢跑到这济州府来了?”

张雪砚在谢蘅面前向来不必有任何忌惮和防备,温尔一笑:“实不相瞒,此番是受皇上密旨,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来到济州府,负责调停南北商会的矛盾。”

谢蘅一挑眉,“哦?”

张雪砚见她疑惑,笑容更深,道:“到这诉讼司来必经东市,承缨未见那市井乱象么?”

谢蘅恍然道:“倒是真见着百姓去那米坊中争相抢买的情形了。”

“这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自风声传到朝廷,也有三月之久。”张雪砚道,“你眼见是两家小小米坊对擂,殊不知他们各自代表着南北两个商会。其实不单单是米坊,凡是商会涉及,诸如丝绸、茶叶、粮食等方面的生意,都在胡争乱斗,引得商市动荡不安,百姓苦不堪言。”

谢蘅蹙眉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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