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在批阅一份奏折时突然大发雷霆,他怒气冲冲地下了诏令命底下人赶快执行。
原来是有人举报入内高品(宦官官名)江守恩不但私自取了老百姓农田里的麦穗,还让军士给他干私活。
赵恒最讨厌这种损害他名声的人,下诏令把江守恩在郑州仗杀。
没想到诏令下去,知州俞献卿居然给江守恩求情,赵恒气得都要连俞献卿一块杖毙了。
宰相王旦连忙劝道:“皇上,俞献卿本人还是非常恪尽职守的。皇上想必应该记得景德四年宜州陈进叛乱,当时象州太守不能尽职,转运使发文通知时任昭州军事推官的俞献卿前去帮助他。等到俞献卿到了那里,太守想弃城逃跑,俞献卿拦住太守说:‘面对危难苟且逃避行吗?叛贼到了还应该奋力抗击;不能取胜,不过一死而已,怎么能弃城逃走。’俞献卿力挽狂澜,稳定军心。起初,昭州积存钱币极多,俞献卿全部用来买粮,积累了几万石,等大军到来,靠这些粮食作为军粮。这些都说明俞献卿这人有所作为啊!”
其实俞献卿并不是给江守恩脱罪,只是认为他罪不致死罢了。
赵恒听了王旦的一番劝解气消了不少,依旧判江守恩杖毙,判俞献卿官降一级。
大臣们知道这件事情后,认为皇上公私分明,朝堂内外都纷纷悚庆(欢庆)。
赵恒回到雪香阁逗弄了一会儿子,又给他读了一会书,便让乳母给他抱下去了。
赵恒叹了一口气对刘娥说:“娥儿,我听人禀告,皇妹清裕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明日去崇真资圣院看看她。”
刘娥回道:“臣妾去崇真资圣院礼佛,见过吴国长公主。长公主读过许多佛经,精研教理。平时只要看见精辟句子,总要亲手摘录下来,贴在边上,作为鞭策自己努力进取的座右铭。长公主待人诚恳,为人谦逊,跟她说话让人如沐春风。”
赵恒感慨地说:“妹妹当初要出家,我是怎么劝也不行。她说在她小时候,父皇驾临延圣寺,进香礼佛,抱着她对佛发愿,愿从小持斋吃素的女儿长大以后出家为尼。童年时父皇对佛的许诺就深深印在小清裕的心里。等朕一登基,清裕就要出家为尼。”
刘娥接话道:“长公主弃优渥繁华生活不过,却甘愿投进佛门,过那青灯黄卷、寂寞清冷的日子,太让人敬佩了。”
赵恒点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劝她的,可是她却说繁华有繁华的好,冷清有冷清的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她那是可正是青春烂漫的年纪,我怎么忍心让她去。我的其他几个妹妹都赐予了好多汤邑田地,房屋殿宇,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妹妹通通都不要。不但不要这些,还提出辞却繁华,皈依佛门,假如父皇地下有知,我怎么面对他。可是皇妹却说这正是父皇对佛的许诺,她要完成父皇的遗愿。”
刘娥说:“她一个皇家公主从小过着精致的生活,虽然一直吃素,但是公主府毕竟比寺庙待遇好很多,她能一直坚持下来,着实不易。”
赵恒回道:“我就是看她心意已决才让她出家的,这个位于京城西郊的崇真资圣院就是专门为她建造的。那时蕃国近戚,掖廷嫔御听到皇妹要出家为尼,内中有好多也想出家的,就纷纷借此机会表达了心愿。所以皇妹出家时还带走了几十个掖廷嫔御。”
赵恒第二天来到气势巍峨的崇真资圣院看望皇妹。
皇上到来自然是清空了寺庙,摆出仪仗队来。
赵恒看见清裕瘦骨嶙峋的样子险些落泪:“妹妹,你怎么像这个样子了?”
清裕施了一礼:“施主,贫尼法号报慈正觉大师,法名清容,这里没有你的皇妹。”
赵恒一听难过的转过头去,过了一会,他擦了擦眼泪说:“清容大师,难道你就没有父母亲朋吗?早知道你今日这个样子,我就不让你出家为尼了。”
清裕似乎有些动容,蠕动一下嘴唇说:“佛一直存在贫尼心中,你允不允许都不能阻止。”
赵恒没有围绕这个称呼继续讨论下去,他说:“我记得你受戒那一日,崇真资圣院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一时间释门威仪,教坊乐部,好不气派,你和密恭懿王女儿万年县主、唐恭惠王女儿惠安县主以及三十多个蕃国近戚、掖廷嫔御一起受戒,好不风光。我当时还下诏凡是童子(八岁以上,还没有成年,寄居在寺里学习佛法,有出家意愿却没有正式出家受具足戒的青少年),每十个人就可剃度一个。那时候剃度的人好多啊。一想起这些历历在目,仿佛还在昨日发生的事情,看见你却陡然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啊!”
清裕这时才哭出声来:“哥哥,自从妹妹出家为尼,一直用佛门的清规戒律督促、鞭策自己,唯恐哪里做的不好,使父皇和皇兄失望了。”
赵恒抱着清裕大哭起来:“我的傻妹妹啊,哥哥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好,你这样让皇兄于心何忍啊,跟哥哥回宫去吧,没有人说你的。”
清裕只是一时情绪失控,常年的礼佛生活使她性格特别沉稳,她的心绪很快平静下来,她声音平缓地说道:“这么多年贫尼已经习惯了青灯古佛,妹妹希望在佛前好好修习,保佑哥哥们和大宋子民生活安乐。”
赵恒听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妹妹你太苦了!”
清裕微笑着说:“皇上请回吧。”
赵恒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说:“妹妹,你多加保重!”
清裕微笑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