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中
赵廷美此刻一点也不像一个王爷,胡子拉碴,披头散发,衣襟大敞,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喝闷酒。
赵廷美的随从在门口敲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他已经几天不见王爷出门了心里非常担心,于是就推开门,边推边喊“王爷,您怎么样了?”
赵廷美似醒非醒地应了一声,随从听见声音放松不少。随从打开门后让阳光彻底进入了这个昏暗的房间,赵廷美被刺眼的眼光似乎晃的流了一滴泪水没入两鬓。
随从叹息了一声“王爷,您这样糟蹋身体也不是个事啊,陇西郡公就是泉下有知也会难受的?”
赵廷美被“郡公”两个字刺的忽然大喊“什么郡公,那都是那人讽刺人的,你听不出来吗?重光那么好的人,那么信任我啊,我居然亲眼看着他中毒而亡,而重光喝的酒是我拿过去的,你让我怎么忘记啊!啊!啊!那是千机药,重光喝了立马浑身抽搐,头脚缩在一起,他那么一个讲究的人,死后这样难看,都是我害了他啊!”赵廷美哭着喊着又疯狂地扯起自己的头发。
随从也是跟着叹息一声“是呀,李居士那么有才华啊,记得以前殿下还与李居士一起吟诗作对,饮酒唱歌,那也是殿下最快乐的时光。”
赵廷美以前就拜读过李煜的许多诗词非常崇拜他。南唐被灭后,赵廷美作为老军去问候李煜。没想到二人一见如故,在汴口的船上就一起参禅礼佛。后来李煜被皇帝囚禁在京城时,赵廷美就经常找他吟诗作对,二人也成了莫逆之交,赵廷美此时也想到了那段时光: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
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赵廷美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随从以为他睡着了,刚要扶起他,突然赵廷美又唱了起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就是这诗啊,让那人面兽心的畜牲对重光起了杀心,最可恨的是借我手说是给重光庆贺生日赐酒给他。我这个蠢货居然还相信了,难道经历大哥的死,我还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吗?”
随从听的胆战心惊“哎呦,我的祖宗啊,您可别说了。我们起来吧。”说着随从连忙打断他,要扶他起来。
赵廷美无所谓的一笑,顺着他的力道说“你下去让人备点水吧。给本王沐浴更衣。”
随从以为他想通了,闻言立马高兴地让人伺候赵廷美沐浴更衣了。
赵廷美这时候收拾的人模人样了,头发束了起来,胡子也刮了。他正要让人备饭菜,宫里传旨“宣秦王立刻进宫觐见。”
赵廷美倒是不慌不忙“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吧,本王要吃饭。”
太监们急得满头大汗,赵廷美视而不见。太监们不敢催促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等着赵廷美细嚼慢咽吃完饭,洗漱好才出发。
赵光义已经在宫里等了赵廷美两个时辰了,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此刻终于见到了他,冲着赵廷美就摔了一个奏折“你自己看看”
赵廷美打开奏折一看,上面写到“秦王赵廷美与中书侍郎、平章事、兵部尚书卢多逊意图谋反,以下皆是罪证……”
赵廷美看了一遍嗤笑道“二哥,臣弟一个没有兵权的人怎么谋反?”
赵光义也生气了“你没有这个胆,但有这个心,当年我御驾亲征讨伐契丹辽国时,你作为开封府尹
监国却不思政务,异想天开接我的位置,在府中寻欢作乐。要不是别人劝导,你能想到跟着朕去战场吗?”
赵廷美连忙跪下辩解“陛下你知道臣弟这个人直肠子,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陛下让臣弟监国也没有多想。”
皇帝显然不想罢休“这上面的证据总是真的吧。”
赵廷美嗤笑道“陛下,这上奏折的人是赵普,赵普一直与卢多逊不合,想取而代之,又苦于没有证据只能用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构陷于卢多逊。臣弟与卢多逊说了几句话就成了谋反之人,这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光义气得踢了赵廷美一脚“你是说朕是非不分吗?你在家说朕的坏话,难道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
赵廷美身子被踹的往旁边一歪,刚要跪直,听见赵光义此话气得站了起来,指着赵光义说道“二哥,你还拿我当你弟弟吗?居然派人监视我,我在自己家里讲讲话也不行吗?我是个王爷,不是牢里的囚徒。”
赵光义大手一挥“你不必多言了,朕本来想给你留点颜面没有召见其他人,既然你不承认,朕就命人调查此事,让你心服口服。”
于是赵光义把其余大臣召集过来,并让旁边太监把奏折给大臣们传阅。当时朝堂上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赵光义说“择翰林学士承旨李昉、学士扈蒙、卫尉卿崔仁翼、膳部郎中知杂事滕中正一同审讯卢多逊。现卢多逊被贬为兵部尚书。”
赵廷美只好与众大臣跪下接旨“陛下英明。”
其实赵廷美已经预感到自己这次真的要完了,他知道这次审讯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果然过了几日,审讯结果出来了,赵光义召见众位大臣当然包括赵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