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穿着桃花百褶粉裙,梳着双螺髻的丫头,站成粉红的一排,挡在了段云卿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四双眼睛齐齐盯着她,一个个都是奶凶奶凶的样子,问道:“王妃这是要去哪?按照婚俗规定,新娘子入洞房至第二天清晨是不可以再踏出房外的。那可是不吉利的。”
段云卿双手叉腰,整个一泼妇样儿,哪像什么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呀。
“那你们倒是给我把王爷找出来呀!让我一个守房吗?是你们王爷结婚还是我结婚呀?你们王爷能不能负点责任!靠!气死我了,大半夜的,人呢?你们王爷是想死吗?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好歹我也是史令府的嫡出女儿,不行,明天我必须要回娘家!简直待不下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突然暴走的段云卿一阵吐槽,确实是她的心里话,不过她的目的不是发牢骚,而是借机逃跑才是关键呀。
见王妃威胁着要回娘家,气势又颇为强势,小丫环们吓得,一个个拉着脸,嘴巴瘪的跟医院里的缝合针同一个弧度。
看着几个丫环那可怜的模样,段云卿继续凶起脸色:“我亲自去找王爷,看你们谁敢拦我!”
丫环们欲言又止,段云卿见状直接推开拦成一道桃花粉红墙的四个丫头,走出门去。
本来还有两个丫环固执的一边揉着发痛的肩膀一边又不要命的紧紧跟在段云卿身后,但最终还是被她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看来这个王妃不好惹呀。
段云卿走在秦王府中,留意了一下这王府里的格局。布局规整、楼阁交错、美轮美奂,今晚的一片旖旎风光。
也不知段云卿走到了哪一处,四周静谧安宁。
不时也有丫环小厮轻步的经过,看见她穿的衣服,便都与她行个礼,待与段云卿穿过肩后,便开始交头接耳,不知谈论着什么?
甬路旁植有大株琼花并兼着芭蕉,赏花品茗,听雨打芭蕉,是甚美的一件事。
玲珑剔透的假山,清泉一派,潺潺而流,汇成一围青池微微伴着月光潋滟荡漾。
这里好美呀!段云卿禁不住这清泉池的美色,忍不住驻足于此。
忽地灵光一闪段云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脱下了自己的牡丹红绣鞋,将它置于一旁,提起裙边,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碧池的砌石上,将玉足浅露,浸入水里,玩水快活。
冰凉且细腻的触感,霎时感到一阵舒爽,缓解了她这一夜连续被雷劈的五雷轰顶又外焦里嫩的脑子。
她承认暂时有一分钟的不想逃。
古代的空气太过新鲜,段云卿感觉自己都要醉氧了。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突然地安静使得她好不适应,却又享受其中。
就在她玩水嬉闹,自娱自乐,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亦乐乎时。
她并不知假山的上面,正有一红衣男子傍石而悠躺,单手枕着脖颈,手提一白玉酒壶,乘着晚风,浴着月光,甚是逍遥自在。
男子望着漫天星辰,漆黑的眸子深邃幽远,一双凤眼生威,冷漠的让人望而却步。
段云卿的脚在水中上下摆动,溅起晶莹的水花,看着很是快乐。
渐渐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僵在脸上,眼眸无神的望着眼前的一汪清池,倒映着星辰皓月,精巧假山,还有她自己。
蓦然的她开口唱起了一首英文歌——《fabed》,这首歌的意境与她现在的遭遇太过契合了。
迷失方向,憔悴不堪……
唱着唱着,眼泪不禁在段云卿的眼眶里打转。或许现在的卢慧,已经是追悼会上躺着的一具死尸了,她害怕看到廖教授的亡羊之叹更不敢想象爸妈因失去她而痛心疾首的样子。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些片段在段云卿的脑海里始终挥散不去,一直扰乱着她的情绪,终于,她忍不住的放声痛哭。
她那瘦小的身躯,猛烈地抽搐起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一颗一颗滚落下来,沾湿了衣襟。
她在哭她的死亡,她在哭她的重生,她在哭她的茫然,如此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