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混的圈子差不多,他和丁炎年龄又差不太多,所以他认识自己的老板,楼薇并不觉得奇怪,只顾回答眼前的问题:
“做娱记可不是辛苦了,更是我不喜欢的职业。”
张老师有些不解,歪着头问道:“小女孩们不是都喜欢明星吗,你这个工作与追星两不误,不是挺完美的?”
可不是嘛,张一萌可是经常借自己的机会去接近那些明星的,即使自己经常明着和她说,那些明星私底下还不及常人,她却仍然乐此不疲。
对方的观点倒是冷静,也与她的年龄不符。
“好什么好,那些明星也是人,看到他们不为人知的,甚至不堪的一面儿,都让我这个对世界并不乐观的人,更颓废绝望了。要么就是照着他们的意思写一些违心的话,收着那些并不心安理得的钱,浮浮躁躁的看他们的假面,时间久了,我会崩溃的。”
这一大长串吐槽,楼薇说完了才觉得不妥,马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方已经吸完了一支烟,把它按在烟灰缸里,当然是笑意满满,倒是对这个随意的聊天儿更感兴趣了。
“那现在呢,这个工作你喜欢吗?”
“开始是不喜欢的,做的那些都是丁炎做好了大纲的,但是自从他不怎么管我们工作室的事情了,我找了些自己喜欢的内容,才真正的干出点儿兴趣来。”
楼薇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这话好像也是不该说的。
张老师轻笑着,别有一番岁月沉淀之下的无双气质,而在他的眼睛里,此刻捂着自己嘴,眼睛瞪得圆圆的楼薇,就像个偷吃糖被长辈发现的五六岁的小孩。
竞让历经世事的他,看呆了去,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像是故意逗趣儿一般:
“原来是被逼迫的。”
楼薇也不好意思的回以一笑,否认道:“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没有在社里有安全感,我是说在金钱保证上,但是相比较做娱记而言,还是要好许多的。”
这个女孩子真坦诚,他想了想,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最少也有十几年了吧,上次,到底是谁他都忘记了,即使记得,也不再想起了。
楼薇觉得整个下午都是自己在这说话了,她自己从来也不是多言之人,这个是张一萌的长辈,她竟然把他当成知心大叔了吗,可能是自己寂寞太久了吧,本来是在心里的苦笑,竟然爬到脸上了。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是和谐的很,不经意间看了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两个人竟然都有些意犹未尽。
“很晚了,我先走了,张老师改天见。”
这样的一个小朋友也确实让人很放松:“和你聊的很愉快,改天见。”
楼薇客气的退出来,回去一路上一直怀着羡慕和崇拜的心态回忆这个人,在中途她改变了主意,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了四年多没有去过的东金融校园。
是呀,她就住在附近两年,却再也不敢回去了,现在和这个大叔聊过之后,她倒是想去看看了。
这个时间的学校,路灯照亮,新芽发起,在树顶上闪着翠玉一样的光泽,和那个时候的自己,这个时候的他们是一样的。
那些青春洋溢的脸,从她的身边,一群一伙的过去,楼薇并不看他们,只微微仰着头环顾那些已经旧了许多的建筑,前面那一栋,就是自己专业的自习室所在地,再往前面走,就是自己经常上主课的第三教学楼。
突然有点儿冷,她把外套拉上拉链,绕过教学区,就走到了自己住了四年的宿舍楼。
她就站在楼道口,任穿堂的风过来,扫过她的脸,扫过她的眉,也扫过了她的心,说不清是温暖还是冰凉,心好像动了动,感受着空气,感受着这风,现在的。
一时间又特别的想他,此时背对着的那一栋,正是毕业那天,自己眼睁睁看着同学跳下来的地方。转过身来,再往前两步,仿佛仍然一大滩血缓缓渗出,若不是舒朗,在后面捂住她的眼睛,大约那个人躺在那里什么样子,比那滩血的印象要更深一些吧。
仅仅是回忆着一个画面,刚刚平复的心,又颓然起来,她知道,关于忘记这一点儿,只要那个人不经意的向自己扫一眼,再努力也会前功尽弃。
再微微的抬头,那个楼顶角就在那里和原来一样,实际上她也是上去过的,就是当天晚上,也就是站在最边缘的地方,向四周看,向下看,所不同的是,她当时并没有跳下去,在上面站了半个小时之后,她才知道,就算是放弃这种任性,也是需要资格的,而她却是没有。
本来以为刚才的一番对话,自己就算是不能释怀,也总不会像过去一样不忍住,不忍近,但直到走进了这里,楼薇才知道,对于那样光彩四溢的权恒而言,原来四年真的远远不够。
就这样去自己原来上过班的小超市去转一圈的计划,也不愿意去实施了。就像逃一样,她这次没有坐公交车,而是奢侈的打了一次出租。
在车上心里还是难受,于是拨通了小朵的电话。
谁知道小朵的心情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加上刚刚流产之后恢复的乔嫣然,三个失意的女人,凑到一起才发现无处可去。
站在乔嫣然小区门口,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无语望天了一会儿,好像三个人在一起,要比她们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要更加无聊。
“你们大半夜的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吹这十里春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