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消息接二连三,安谣本来打定主意,要当一条在沙滩上愉快扑腾,晒晒太阳与世无争的咸鱼,谁知道她又被提溜回海里去。
那片海离得不远,就是吴京宣。
大四下学期的实习突然提早到了这个学期,国庆假期还没开始,她们就得打包行李去到吴京宣他爸吴坤的公司里,哦对了,和她们系一起去实习的还有遍地是学霸的金融系。
额,要说这背后没什么猫腻,她还真不信。导员直接是给她下命令了,让她必须去。一定是他爸和吴京宣他爸合谋,想了这么个主意。
他俩作为那一级的知名校友,要去牵头一个实习的项目不是难事,基本上只要他俩随便一个开口,学校便会答应。
不过这次实习为期一个月,可以暂时躲避安彦对她的迫害,听起来也没那么糟。
梁糍在安谣的把嘴皮子磨破的情况下,才答应陪她一起去。
只是她俩都很愁的是,宿舍里金融系的那两只千年戏精也会过来,而且搞不好因为她们本来就是一个宿舍的,直接又把她们四个捆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
梁糍聚精会神地拿起了指甲油的小刷子,一层一层刷着,涂抹均匀后,她拿到嘴边轻轻一吹,唇角弯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她一边欣赏着她果冻色玲珑剔透的指甲,轻飘飘来了一句:“你不是跟那个吴大学霸很熟,你去找他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他爸给我们单独安排一个屋子住。”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很熟啊。”安谣瞥了她一眼。
“那他不是还跟我们一起给你过过生日么。”
安谣连连摇头:“那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情了。而那次,我才想起来,是他愚人节跟我打赌看谁先骗到对方,谁就送给对方一个大礼,结果咧,他那个铁公鸡一直拖到我生日,连生日礼物一并送了。不愧是学金融的,算得比谁都精。”
“那他至少还记得你的生日,也不错啊。”梁糍八卦道。
安谣心里想,她第一次逃婚那天,就是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能不印象深刻?
不过赵嘉许和周宜芬那两个人,她也确实不想再和她们住一块了。
她这个人脸皮薄,虽然是梁糍和她们闹得不愉快,她才跟着一块搬出来了,可是她也的确不喜欢她们两个。
从前,她一心求安宁,装傻,一问三不知,半句不多说。
现在她本来就遭遇诸多不顺,不想再看见她俩来添堵。
人生啊,真是处处是围墙,哪里都寻不着极乐之地的入口,只有闭塞的天地。
她这条咸鱼还得回那惊涛骇浪里历练,由不住感叹,生活艰难,生活艰难啊。
她一拳砸在桌子上,惊得梁糍把头一转,愣愣看着她,心想她儿子不会是突发疯癫之症了吧,那她还是赶紧溜为好。
而下一秒她就听见安谣气势磅礴来了一句:“我这就去找吴京宣!”
梁糍心里啧啧赞叹着,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她儿子可算是长大了,都不用她软磨硬泡,这孩子就自己主动要求去。
她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需要我陪同么?”
安谣当下软糯下来说:“要,当然要你陪了。我一个人可招架不住吴京宣那张冷脸,他不用开口,光表情就能让我瞬间闭口。”
梁糍无语,掩面长叹一声,她儿子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得嘞,还得靠她出马。
她又拿起刷子,对着右手的小拇指一带而过,大功告成。她伸出两只手,手背对着安谣,动了动十指,问她:“好看吗?”
安谣点点,恭维说:“梁糍小姐姐随变一弄,别人就是你的万分之一也不及。”
梁糍收回了手,明明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还故作谦虚:“不要太崇拜你爸爸。”
秋风扫落叶,稀疏的声音倒是和缓了这个季节给人的压抑之感。
校园里的白鸽,三两只的,在一片枯黄衰败的景致中愈显素净洁白。
吴京宣一大早接到安谣的电话,手上的事情还没做完便下了楼。
他出门走得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t恤。荔安这个季节,早上的温度还是很低的,他一出宿舍楼,就感觉到阵阵寒意。
说来也奇怪,他这么激动着急是为哪般。
在一看周围,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关于为什么要挑个一大早的时间来打电话,梁糍是这么跟安谣讲的。
“这早上呢,大部分人都还在睡眠当中,此时接起电话,大脑还处在昏昏沉沉,分不清白天黑夜的颠倒状态,到时候你就来个电话录音,趁他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赶紧提要求,他可能随便嗯了几句,不就可以算作是答应了么?而且就吴大学霸这个人,死要面子,你手握录音,不怕他抵赖。”
可是她们当时被自己的机智冲昏了头,完全忘了一个致命的缺陷,吴大学霸哪里是和她们一样,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安谣听见电话那头接起后,清晰的一声:“喂?安谣?你找我有事?”
她顿时改了口,改成了约在他楼底下见面。
梁糍在一旁听着,当下恨不得把她按回洞里去。你丫真是蹦哒一时,祸害一世。
愚不可耐,愚不可耐。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好降降火。
才当了一回消防战士给自己降了火,梁糍就被安谣拉着出门。
没想到吴京宣竟然站在门口等着,真是好稀奇。不过,他平白无故皱眉干什么?
“怎么是你?”吴京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