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将林子蔓送到了医院之后,岳麓便一个人驾着车,沿着信阳县西城滨河路一路飞驰。
七月天的下午三点多,太阳已经偏离了正南方向,汽车速度带来的气流,裹挟着绕城河畔的水汽,吹得岳麓有些头晕脑胀。
或许是速度带来的冲动,岳麓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想直接杀到东宁市,将静儿那个劳什子表舅,两巴掌给扇飞了!
他娘的,一个表舅而已,居然敢指手画脚周静家的事情,甚至还逼着静儿跟老子绝交,你他娘的真以为自己是谁!岳麓心里狠狠的骂着。
但骂完之后恢复正常,岳麓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这种冲动,根本是无济于事的。
听林子蔓的描述,静儿那个表舅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而就算表舅不厉害,那个号称是“冯小怪”的冯晓丽也不好对付。
自从上一次搅黄了冯小怪的婚礼之后,岳麓潜意识中都不敢去东宁市,因为他知道冯小怪的背后,还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青山会所。
那青山会所的实力,岳麓想想就觉得恐怖——那可是能顶半边天的夫人们哪,这些半边天集中到一起,恐怕连掀翻天的本事都有。
“哎,咋整呢!”
心烦意乱之下,岳麓将车停在了冰河路畔的一处空地上,摸出一支烟点着,轻轻的叼在了嘴边,无奈的朝着波涛涌动的河中看去。
信用县的环城河,是一条四十多里长的山川河,十多年前还叫做是清河,可现在却根本连这个名字都不敢随便叫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些年信阳县企业违规排污,导致河水的水质一直在下降,到现在这条河的因为水质黑化,几乎都看不到底了!
瞅着黑乎乎的黑水,岳麓心里头的闷气是越来越多了,狠狠的吸了两口烟,他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小破地方,连个舒心的地都没有。”
“谁说没有!”
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全神贯注生闷气的岳麓唬的身子一晃,差点掉到了河里,他忙转过身来看了过去:“谁?”
“小伙子,干嘛呢?瞧着你愁眉苦脸的。”说话那人又递了一句,岳麓这才看清楚,后面走过来一个差不多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瞧着这人穿着制服,手上拿着一个类似于超大号渔网的家伙什,岳麓想了想,试探道:“大叔,您这是清河管理处的?”
隐约间,岳麓记得去年的时候,因为信阳县清河水质问题被暴上电视,所以县里边装模作样的成立了一个管理处,专门整治河水污染问题。
看样子,这个中年人倒像是管理处的职员。
“呵呵,还让你说准了,我是清河管理处的。不过这清河,哎!现在快成信阳臭水沟了,小伙子,你是公安局的?”
中年人瞧见对方一眼看出来自己的身份,再一瞧边上的警车,登时就会意过来。
“对,我是公安局的,大叔,有时没?陪我聊会天呗?”岳麓生着闷气呢,正愁没个人解闷呢,恰巧撞见个大叔,反正也不认识,他便拉住对方示意坐下来。
于是两人便坐定在了河畔的假山石上,岳麓递了根烟,大叔也不客气,直接接过去就抽了起来,两人便一阵海侃山说,吞云吐雾开来。
“大叔,谢谢你了!”
好一会过后,岳麓这才觉得心里面舒服了很多,只是这一阵说话当中,他也琢磨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大叔谈吐待人皆是不凡,很怪啊
更主要的是,岳麓今天中午因为在一品轩吃饭,顺便顺了一包陈小四的呼伦贝尔烟,结果刚才递给大叔时,这大叔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当时岳麓就有些奇怪:按照清河管理处的工资待遇,见到这种烟竟然连惊讶之色都没有?
“没事,没事。小伙子啊,你还年轻,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烦恼。但是记住一点,条条大道通罗马,没有翻不过去的火焰山!”
大叔很是豪迈的挥了挥手,像极了某个官场经典动作,安慰了岳麓一句。
岳麓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他刚才可是看清楚了,这大叔挥手的动作,绝对不是书山会海里边练出来的,甚至还是领导专属动作。
莫非这大叔也是个有来头的人?一想到这一点,岳麓便连忙回忆起了之前两人的谈话,越想他越觉得不对劲,似乎这大叔的话,三句不离环境治理?
想到这,岳麓严肃了一下表情:“大叔,你,真是清河管理处的工作人员?”
“不然呢?你没瞧见我的制服么,整个信阳县就只此一家,别为分店哪!”大叔呵呵一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开了一个玩笑。
岳麓仔细看了看,这才点了点头,心说自己也是公安干久了,疑神疑鬼成习惯了。
却不料大叔忽然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有些阑珊之意:“不过,以前我不在清河管理处工作,是去年才调过来的,以前哪,我在环保局工作呢!”
“环保局?”
岳麓眉头一皱,刹那间,一件一年前的旧事浮上了他的心头,旋即他脱口而出:“大叔,你,你该不会是那位关掉数十家污染企业,顶住周书记命令不执行的安局长吧?”
“哦,小伙子,你居然知道那件事情?哈哈,不错不错,正是我老安!”大叔闻声,先是诧异的看了岳麓一眼,旋即便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