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厂小区管委会。
管委会的办公室,是小区南端单独的一排小平房,此时一大堆人守在平房某件办公室外,个个脸上都是焦急无比,除了岳麓!
此时只有刘嫂正和周处长在办公室里边,这平房修得厚实隔音,所以外边等候的众人根本不知道,办公室里边两人在说什么。
只有岳麓知道。
因为刘嫂这档子事,就是他刻意安排的!
事实上前段时间,岳麓在发现了小雨的病情之后,便知道了刘嫂这个面相恐怖的女人,只是当时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怜。
瞧着周围躁动不安的众人,岳麓摸出了一支烟点着,走到了附近一辆车旁边,一屁股就坐到了车头上,满脸沉重,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刘嫂本名叫做刘淑芳,是当年水泥厂的第一批工人,后来这个信阳县水泥厂改建成为造纸厂之后,刘嫂便又和这个小区内的大部分人一样,成了造纸厂的一员。
只是刘嫂不知道的是,她的悲剧命运,也就由此而来——差不多半年前,刘嫂忽然发现自己额头上生出了一个奇怪的肿瘤。
惊吓之下她去医院检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她在造纸厂的工作岗位,让她接受了太多的物理污染,从而导致了恶性肿瘤的产生。
刘嫂当时便拿着医院报告单,去找造纸厂管理层,本意只是想要讨个说法,不料管理层竟然让保安暴打刘嫂一顿,把她逐出了造纸厂。
气愤不过的刘嫂,自然是将造纸厂告上了法院,岂料法院和造纸厂管理层沆瀣一气,竟然反诬刘嫂一把,并且悍然开除了她,刘嫂自然是继续向上告。
随后事态的发展骇人听闻:失去了工作的刘嫂,竟然三天两头遭到地痞流氓的敲诈勒索,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都是造纸厂管理层捣的鬼。
势单力薄之下,刘嫂只能是将这件委屈忍了下去,在小区众人的帮助下,开了个简单的饭店谋生,却根本无力去治疗额头上的肿瘤。
“岳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海涛一直提着颗心,当发现岳麓眉头紧缩时,他很快意识到了一些东西,便快步走到了岳麓身边,试探着问了一句。
岳麓转头望了他一眼,苦笑一声:“没啥事,不过你们一会得出血了。”
“啥意思?”黄海涛一愣!
“等会你就明白了!”岳麓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他看见那间办公室的门,慢悠悠的从里边打开了。
岳麓起身走了过去,此时办公室的门已经全部打开,刘嫂和周处长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刘嫂的脸上挂着两抹泪花,周处长却是眉头紧锁。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凑了过来,跟在岳麓身后围城一圈,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恐怕某些人要倒霉了。
而这个倒霉的人,应该不是岳麓!
周处长站定在办公室门口,缓缓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小饭店门口,正在吃着那些打包菜肴的困难户,面沉如水。
许久,周处长将目光投向了岳麓,而岳麓的目光,却是一直都未曾离开过周处长面庞。两道目光如同是交锋一般,却是没有丝毫的火药味。
“岳局,刘嫂的事情你知道?”周处长问道。
“我知道!”
“那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处长您怎么看?”岳麓毫不犹豫的,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他直勾勾的盯着周处长,眼中满是挑衅。
其实自从岳麓知道了刘嫂的事情后,他也曾想过替刘嫂讨回个公道,但随后的调查,却是让他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类似刘嫂的事件,在水泥厂小区内就有很多例,而在信阳县也不乏少数,且涉及到的对象也并非只有水泥厂一家。
岳麓并非是惧怕这些势力,只是冯振铎一案的失败,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没有必胜的把握去做一件事情,尤其是帮助别人的事情时,最好先暂停一下。
因为这种出于同情心的帮助冲动,极有可能在客观上,造成已经被伤害的弱势群体,再一次遭到那些强横势力的欺凌。
就比如说陈家,陈学思明明是冤死的,可真凶冯振铎却是脱身法律之外,所有人都只能干瞪着眼看着,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老冯家做事滴水不漏,焉知信阳县的这些强横势力背后,没有类似于老冯家的存在?焉知在岳麓的逼迫之下,这些卑鄙的家伙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到时候岳麓顶多弃官不做,可那些手无寸铁的群众去,却是会被这些势力所清洗——那样的悲剧情形,岳麓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在自己眼前!
“我怎么看?我告诉你我怎么看!”
周处长忽然从岳麓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许久未曾有过的激情,他沉了沉声道:“其一,中纪委巡视组会针对这件事情,展开调查,我保证会一查到底。”
“其二,我周华以个人名义,想刘嫂捐款五千元,希望各位也能踊跃捐款,之后我会联系一家医院,先帮助刘嫂治疗肿瘤!”
岳麓脸上一喜,心道我等的就是你周处长这句话,他连忙掏出自己的钱包:“好,我也捐!”
登时周围的众人反应了过来,瞧着岳麓和周处长二人,居然很是意外的说到一起去了,大伙纷纷出言响应,现场的气氛顿时热烈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