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和谐,桌上笑语声声,所有人都回避的让人不开心的话题,只捡了好听的说。
薛老爷子又喝多了,老脸红彤彤的。但看得出他十分高兴,这是满怀希望与欣慰的高兴,谁也不忍打破。
饭罢人散,各房人都散了,薛老爷子笑眯眯的,还和赵氏说了几句闲话。这种情况,赵氏也摆不来臭脸,拍了他好几下,说他也不知道在乐啥。
乐啥?其实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乐。
*
一大早,薛家的人就起来了。
三房和四房倒也不想起这么早,但架不住大房的人折腾。天还没亮,东厢的动静就不断,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
杨氏的嗓门响彻整个院子,一会儿问薛青山车啥时候到,一会儿说自己忘了收拾什么东西,要赶紧去收拾。
于是,都起来了。
招儿和薛庭儴也起来了。
不同于杨氏那边,这边倒是安静,招儿昨晚就将所有东西打包装好了。偌大一个包,里面装着铺盖席子,装了几身换洗的衣裳,还有薛庭儴一些平时用的琐碎物件。
“衣裳穿脏了你别洗,我有空就去书馆找你拿,等你洗了再给你送去。反正十日就能回来一趟,带去的这些衣裳也够你穿了。钱贴身收好,学馆里人多手杂,出门在外当多留些心,防君子不防小人,凡事还要自己做在前头,才不会自己增添烦扰。也别苛待自己,需要什么要买什么就去买,钱不够了跟我说。”
招儿像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
薛庭儴站在她身旁,看她检查要带去学馆的东西,耳朵里都是她的唠叨声,心里有些惆怅若失感。
其实宿读和走读这件事,他私下里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宿读。
梦终究是梦,即使这个梦很神奇,但那毕竟不是他的经历,接下来他该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业上,所以只能和招儿暂时分开。
“你别担心,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你那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也就算了。家里还有这些地,扣去给三叔四叔的粮食,也足够咱们吃喝了。不够的,我平日里多抄抄书,赚来的钱也够咱俩用。”
“嗯嗯嗯,都听你的。”
一见招儿这样说,薛庭儴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心里。
这件事自打分家后他和她说过几次,不希望她再那么辛苦地去做买卖。可招儿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一看就是没放在心上,她平常说话做事都是有一句算一句,唯独这件事上她学会了敷衍。
对此,薛庭儴十分无奈。
可这怨谁呢?只能怨他那会儿不懂事,觉得招儿一个妇道人家出去赚钱,就为了养自己。自己明明是个男人,心里格外接受不了,跟她闹了几次别扭。
因为这,招儿一直就很回避与他谈论这个问题,却也态度很明确,在做买卖这件事上面,她是不会听他的。
薛庭儴还想说点什么,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其中有个声音是姜武的。
“武子,咋这时候来了?”
姜武穿一身深蓝色的短褐,身材挺拔而壮实,英气非常。他头发和眉梢上还带着雾气,余庆村的三月,还是有些冷的,尤其这会儿晨雾都还没散。
“我来送庭儴去镇上学馆,今儿不是他第一次上学么,昨天招儿便去家里说了这事,我爹让我早点来,别耽误了。”
和姜武说话的人是周氏,一听这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得不说招儿真是心气儿高,昨儿被大房当面挤兑了一下,今天人家自己就找回来了。余庆村阖村上下就里正家和姜家有骡车,里正是因为经常县里镇上来回跑,至于姜家,那就是真有钱了。
还是不露富的有钱。
姜家两口子为人低调,膝下两个儿子在村里人缘好名声也好。余庆村年轻一辈儿里有两个后生风头最盛,一个是薛俊才,人。另一个就是姜武了。
姜武不管是从外貌,还是从身家上来看,都是村里未成亲的后生中数一数二的。且本人也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村里想嫁给他的姑娘不知几凡。
姜家和二房有旧,姜武的爹姜海和薛家老二薛青松交情深厚,不过自打薛青松死的时候,姜海和薛青山闹了一场后,姜家人就极少上薛家的门了,不过这一层关系薛家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周氏听了这话也未多想,只当招儿请了姜武帮忙。
招儿从屋里走出来:“姜武哥,咋来这么早,吃过早饭没?”
“还没,我怕来晚了,就提前出了门。”
“你也真是,那就留家里吃饭吧,我去做。”
招儿扭身进了屋,薛庭儴还站在门口,看着姜武。
姜武笑眯眯地走过来:“庭儴,不让你姜武哥进去坐?”
薛庭儴只能让开了。
*
招儿回屋拿白面,去了灶房。
当初分家的时候,二房也分了一袋子白面的细粮,招儿本就打算这顿给薛庭儴做些合口的,姜武来了正好,刚好一起吃。
招儿的灶上活计好,就是她极少做,以前是轮不上她做,后来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从哪儿找钱了,自然没功夫弄这些。
将面和好,招儿去了后面的菜园子。
正是万物复苏之际,余庆村这边因为天冷,地里不完全化冻,是犁不开的,所以春耕来得迟。但菜地的菜却是早就种上了,别的都还没怎么长,但那绿油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