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归到学校,已步入高三。因已耽搁几个月的课程,班主任建议我降级念高二,而我固执拒绝了。仿佛迫切要面对高考,急于寻求高考后的解脱。
不成功便成仁,抱着赴死的决心。我只给自己一次机会,这一次若不能踏进大学之门,也许我这辈子将永远与学校无缘了。之后,放牛羊或落草寇便是我最好的选择。
人常说,不搏一搏怎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我是在下意识地激发自己,逼自己身处绝境,希望自己以强劲的yù_wàng在绝境里得以重生。更准确地说,我是急于要以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来洗刷之前的一切罪证,来换变这萎靡不振的生活。
我把座位安置在教室后排的一个角落。抖落发丝间的尘埃,抹去心底的一丝丝悲悯与自责,穿梭在课本里,题海中。可我做不到聚精会神地学习,伤痛总会不经意间来干预打扰。听着教室里刷刷地笔画声,我心随之破碎。
在每一个心绪不平的晚自习里,为克制心中的浮躁不安,我会写一些不知所云的文字,或工工整整地抄一遍字来诉说这无法诉说的世界,来书写这无法书写的自我。
世界要抛弃你,从不与你打招呼。文字成了我的镇定剂,成了内心形而上的依靠,我沉浸在自己的救赎世界。这教室里的争分夺秒,这世界上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已与我无关。
班上偶尔会有同学问我,病痊愈了吧?看你气色好了许多。他们都不曾知道我患得不是身病是心病。我也总答非所问地笑称:我已放下了金钱,放下了美女,放下了二老,放下了幼小,放下了这沉甸甸的世界;若再不好,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却忽然忘记是个怎样的开始…打开发黄的扉页,生命将它装订得极其拙劣。含着泪水读了一遍又一遍,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过仓促的书。”
青春是仓促的,容不得你做准备,你只能一味地低着头朝着青春奔跑。可无论你再怎么地奔跑,总无法完美跨越。我前程太过于陶醉,以致后程如此地苍白无力。
现如今的痛苦挣扎,总易勾我回忆起过往的甜蜜与美好。若不是现实不尽人意,谁又愿抱着回忆来取暖。夜里疲惫不堪地躺在宿舍床上,周围鼾声四起,同学们踏实熟睡,而我却整夜整夜地回忆起初中生活的美好。那段甜蜜的生活成了我如今生活的催化剂;那故事里的主角,七七与莫玖,成了我死抓不放的救命稻草。
七七会经常给我打电话,嘘寒问暖,为我鼓劲打气。我三番五次地打电话给莫玖,可每次他室友都说他不在。莫玖也已几个月没寄考试试卷给我,他似乎人间蒸发了。最后一次见莫玖还要追溯到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莫玖愣头愣脑地找进我家家门,然后又匆匆道别;最后一次与莫玖通电话是在上个除夕夜,莫玖“新年快乐”,而电话这头的我眼角还带着被二奶奶的叙旧所勾起的泪花。莫玖去省师大附中就读前去我家找过我,可那时我和七七还在我爸妈们的工地上;我跟二奶奶撒谎离开家时,也到镇政府家属楼里找过莫玖,可他家大门紧锁,连莫莎莎我都没见着。与其说之前的我俩是败给了缘分,不如说败给了两颗娇羞怯弱的心!
那段时间我特想特想向莫莎莎接近,想从她嘴里得知关于莫玖的哪怕是一丁点的消息。她已结束了减肥,恢复了高挑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白色的长裙;风吹起裙角,脸上迷之般的笑容,在晨曦下宛如天仙下凡。她对我很冷漠,一味地摇头。
我惊慌失措,而她却无比地淡定从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向我微笑。笑得很平常,笑声里没有得意猖狂,没有幸灾乐祸,更没有落井下石。也许是出于咱几年的同学情分,看在我又是一病号的份上;又或许是我已败得一踏涂地,没有还手招架之力,她已不屑再大动干戈。
班上没人知道我怀孕的事。莫莎莎不知道,莫玖更不可能知道。但每个夜里躺在床上,我会无限地胡思乱想。莫莎莎从容的笑,莫玖的无故失踪,似乎这一切都与我怀孕有关,也许他俩已经知道我的这一罪祸。
若真是那样,初中三年的美好将沦落至万劫不复之地,未来日子里也不再许我对莫玖抱有半点憧憬。想续写美丽动人的故事,想誓死捍卫故事里的主角,而此刻却没能蓄积起勇气…我不敢去细想,心里太多的确定,又太多的不确定。我一遍又一遍地拷问自己,经历了生死离别,经历了劫后余生,我还有什么放不下?
其实,放不下的太多太多,以致于我一遍又一遍地在美好回忆里取暖。而现实里不容这虚假的美好,我不得不咬牙在书本中,在题海里寻找救赎。
高三,是学子们一段异常拼搏的日子,一段努力的美好时光,一段非凡的人生经历。一个个高三学子不分昼夜地埋头于书本题海中,家长们也给予其加压再减压。而我被拒之在这紧张的氛围外,一遍又一遍地在自设的救赎世界里苦熬,苦成了麻木。
直至高考的前一天,班主任在讲台上边发放准考证,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嘱咐考试注意事项,班上的同学一个个也哭成了泪人,我才忽然意识到高考来了。那颗空寂已久的心也死灰复燃,有了波澜,砰砰直跳。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她有时真想一把火把这教室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