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说:“每个圈子里都要有这样一个人的,她活得清醒而明白,潇洒随性又自由不羁,她既远离你的生活圈子,但又无时不刻在你的身边留下痕迹。”
“你这话听起来有些尖酸刻薄啊?”宋晚故作不经意地问。
季念不甘示弱,“你倒是挺待见她。”
宋晚不说话了,眼神幽幽,看了季含一眼,后者扶额叹息。
宋晚对沈七海的讳莫如深,让季含时常感叹命运的捉弄。
话说高二那年她从定海市二中转学到市一中就读,和沈七海“久别重逢”。
当时市里几个高中每年都会联合举办辩论赛,这样的校级活动往往会全校师生出席,但也不强制参加。沈七海正巧是校辩论队的一员,苏植虽然没个正形,但确实是个能言善辩的。
决赛那天,大部分学生都去看这场赛事去了。因为乔月欣不舒服,季含便陪着她去了一趟医务室,等回来时教室里只有程怀远一个人还在座位上,季含问他怎么没去看辩论赛,他答:“刚写完数学作业,顺便等等你。”季含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感动于她们的同桌情谊,顺便问他要来了数学作业抄。
这么一番折腾,等沈七海拿着“最佳辩手”的荣誉证书来找季含时,已经夕阳西下。
友谊的维持需要默契。在季含看来,沈七海总能时不时地从身上拿出食物来投喂她便是她们之间最大的默契。
接过沈七海递过来的巧克力,就打算跟着她走了。
沈七海一路向好友吐槽新上映的电影,下楼梯的时候,正好碰上回教室的苏植。第二天苏植就找季含要走了沈七海的联系方式,一周后沈七海同季含说她和苏植在一起了。
通过这件事,季含自认为从中受益良多。首先,这证明她的青春校园小说没白看,男女主角在楼梯间相遇这个桥段并不是空穴来风,譬如说女生穿着白裙子上楼梯时走在后面的男生提醒女生裙子脏了,由此牵出一段佳话,又或者女生站在楼梯口,男生于逆光处缓缓而下,两人一见钟情。诸如这般的故事情节,一直令季含念念不忘。现实中当真发生类似的情况,她便生出了许多美丽幻想来。再则,对于能成为这一段感情的中间人,季含是开心又喜悦。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她这也算是成了一段姻缘,不说功德圆满,也算是积善积德。
季含的沾沾自喜没能持续三个月,沈七海便与她说她同苏植分手了。
这事也没什么,校园爱情嘛,小打小闹的,分手也算不得是大事。可坏就坏在,一年后,苏植和宋晚赶上了早恋的末班车。
宋晚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朋友,对于她和苏植的事季含倒是乐见其成。
要求一个女生对男友的前女友心无芥蒂,实在是有悖伦常,于情于理,宋晚不待见沈七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自从高中毕业后,沈七海几乎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于是,身为中间人的季含,成为宋晚的目标。
每次提起沈七海,宋晚那奇异的眼神便凉凉瞥她一眼。
从成人之美的红娘到不招人待见的受气包,落差太大,季含觉得自己冤屈大得很。
宋晚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季念说:“你最近不是在为你和苏沐的事发愁吗?要是沈七海在,这都不是事好吗?”宋晚模仿着沈七海的语调,冷言冷语道:“结婚不就是两个人的事吗?家里不同意,但总归不是你家里人要嫁。这种事情也要犹豫不决是因为你自己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你的良人,对吗?”
宋晚骨子里的烈性此时暴露出来,她对于季念这种“想要得到家人的祝福”的论调十分不以为然,借着这些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其中带有调侃捉弄的意味。
季念摊手表示;“我倒是想啊,奈何户口本不在我手里。”
苏沐听着这话显然十分受用,嘴角的弧度弯了不止一点点。
指尖摩擦着包里的某个小册子,季含有些犹豫不决。
宋晚冷哼一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季含后来解释自己是手滑了,才会把它抽出来甩得那么远,安静协调地躺在黑色茶几上,正好对着苏沐和季念的方向,暗红色的封面烫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户口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