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不是东西,他是我夫君。”洛青婉福了福身,“告辞。”
洛青婉掀了斗笠带上。
漆黑夜里,只剩静河面上星星点点光泽映出那道灰白色的斗篷身影。
“盛明远,我便等着看你要不要的起”沈倾城一挥袖,将身上的玉石配饰砸碎。
夜空中,四下静谧。
一袭黑影落在洛青婉身后。
洛青婉脚步未定,他脚步也未停:“晋阳君没有追来,放心。沿此继续往前走两条街,便是西市,街巷出口在汇林阁附近,踏雪在出口附近等。”
灯火渐明。
前方也依稀见到踏雪身影。
洛青婉取下斗篷,交由身旁的黑衣人,黑衣人也将手中的提花灯笼给她:“大小姐。”
洛青婉脚步并未停下:“初夏,去寻下云净的消息。元宝的生辰就在腊月,他此时应当往朗州去了,却没见得踪迹,我担心出事。你自己也小心。”
只是去了斗篷,接了提花灯笼,就全然换了一幅颜色。
如同,从漆黑到明媚。
“好。”身后的黑衣人恍若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洛青婉驻足,初夏却已离开。
洛青婉敛眸。
临近街巷出口,踏雪迎上来:“夫人。”
“侯爷呢”洛青婉问。
踏雪轻声道:“在寻夫人,已经让人乱指了路,眼下,应当正往这边来了。”
洛青婉点头:“今日你我一同放的许愿船。”
“知晓了。”踏雪应声,接伸手过提花灯笼,一手扶着洛青婉,转角便绕出了巷子口。先前的夜色便似忽得被撕开了一条口子一般,眼前火树银花,豁然开阔。
玲琅满目的灯饰,店铺林立如云,洛青婉瞥目,两人入了汇林阁中。
“就要这些,麻烦帮忙包起来。”踏雪递上银子。
小二接过,殷勤接待。
掌事的掌柜却上前,朝洛青婉道:“夫人的这手字可否留于店中今日夫人所要的笔,本店分文不取。”
“哦”洛青婉错愕。
掌柜捋了捋胡须,笑道:“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字体了,早前老夫曾有幸在北舆见过董云书董老先生墨宝。董老先生乃当世书法之集大成者,可惜头几年过世,乃是当世莫大损失。董老一生所留的笔墨不多,却幅幅经典,我看夫人的字,竟有几许董老的功力,又自成一派”
洛青婉眼眸微顿,敛眸道:“掌柜谬赞,恐有不便。”
爹爹同董老先生交好,她曾师从董老先生,董老先生也曾教过她一笔一画写字。
这汇林阁掌柜目光如炬,她确实承了董老先生几分真迹。
可越是如此,她便越不能留这手字作把柄。
董老先生确实只亲手教授过一个徒弟,多年前,在北舆国中动荡之时已经死了。
世人皆知。
她不能留字迹在汇林阁,便是这些年,她刻意改过的簪花小体。
她的身份,已经随着多年前的北舆政变,一同葬身火海了。
如今,她只是燕韩首富的女儿,洛青婉。
先前试笔,她是忽生了情愫,想起早前师父也曾有这么一只随身携带的笔,后来她学字,师父将那支笔赠给她,她用了多年,便是同手中这支如出一辙。她没有刻意修改字体,写出来的便是师父教授的笔迹,难免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
这幅字,不能留在汇林阁。
也不能留于旁的地方。
掌柜眼中些许遗憾,却还是点头:“原也是老夫唐突,夫人见谅,先前所说依旧赠予夫人。高山流水,知音难求,还望夫人不要推辞。”
洛青婉莞尔:“那便谢过掌柜了。”
“夫人”汇林阁门口,正好是盛明远,贾容和豆子的身影。
盛明远见到她,眼中才似松了口气,又似将早前的不安一扫而尽。
“侯爷。”洛青婉起身迎上。
掌柜退去。
踏雪也正好接了小二包好的锦盒走来,一脸笑意:“呀,侯爷。”
踏雪似是意外。
盛明远看了看她,又看向洛青婉:“怎么来了汇林阁,却不让贾容和豆子一道”
才出了白日沈卿妍的事,盛明远担心。可到西市,又寻不到她人影,问了几个路上,指了好几处相反方向,到了眼下才寻到她。
洛青婉眸含歉意:“汇林阁的笔很出名,早前本是想来汇林阁买两只笔,结果出了先前的茬子。我怕直接提起,侯爷会跟来,侯爷与和郭公子许久不见,不想耽误你们叙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让贾容和豆子跟来反而兴师动众,就和踏雪私下出来了,侯爷勿怪。”
盛明远其实并无责备意思。
只是听她言语中皆是歉意,心中微软。
她本也无意,又不知沈倾城此人在京中锱铢必较的秉性。白日里她同沈卿妍起了争执,沈倾城最是护沈卿妍这个妹妹,便是白日里一幅舍妹冒犯的模样,难保背地里会做出什么事情,他是心知肚明,她却不解其中缘由,所以他一路提心吊胆,又一直未寻到她,心底好似缀了一块沉石,惶惶喘不过气。
此番见她安稳,眸间似是有喜悦,见了他,又含了歉意,盛明远又心生护短,便操话锋一转,不问早前的事情,而是道:“贾容方才就来过汇林阁,没见到你和踏雪,还以为你们不在此处。”
硕城她们到过的地方就这么大,问起贾容和豆子,贾容和豆子都道,夫人似是对这汇林阁多些兴趣,他们才到汇林阁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