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柔也,术士也,隐匿在万人之后,权弄天下风云,或为公允,或为私欲,影响着身边人的命运。
而命运,从来不属天定,命运,只在人为。
墨,是一种工具,更是绝世兵器。
它无知无觉,胜在诛心,未见刀痕,已血流成河。
——
谷阳之夜,续起一天飞雪,如梨花雨般浪漫而降。
一座宅院,后院闺阁,夜深人静时,依旧灯火透亮。
闺阁的轩窗开着,泄出满地的烛光,柳小玲迎着一窗风雪,静静而望。
她将所有的心事,都交付了给这场风雪,随它肆意的飞扬。
上花夜,她的族中姐妹替她梳上了新妆,刚刚离去。
她又换上了那一身黄色的梨花裙,如年少时,初次相遇的那个摸样。
回眸时,灯火阑珊,那凤冠霞衣,就放在她的绣床之上。
明日等待她的礼堂,怎生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俊郎。
她心中有解不开的结。
她解不开,索性,就交给今夜的命运去解。
约期已至,人事也尽,只等天命。
子时将近,人们都已熟睡。
柳小玲合上了轩窗。
她拿起妆台上一只画筒,留下一封书信,环顾一圈,作些许的留念,撑起一把纸伞,吹灭蜡烛,出了闺房,向前院走去。
庭院深深,积雪无痕,独留她一行浅浅的足迹。
宅院已无灯火,柳弘笙和李氏正在熟睡,明日结亲,还需他们二人早起准备。
柳小玲独自走向大门,打开了门闩,迈出家门,向着谷阳河畔走去。
街道上寂静无人,漆黑一片,柳小玲生出些许恐惧和不安。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厌其烦的唤她回头,使得她生出一丝退缩的念头。
可当她想到,前方有一个男子,肯为了自己抛下所有,带她远走高飞,她便再也不会惧怕内心的恐慌。
她一步一步坚定的前行,这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今夜,她把自己的幸福和命运,都寄托在了余默然的身上。
只要他肯来,她便会不顾一切跟他走。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谷阳河两岸,商户闭门歇业,街上寂静无人,只有长明灯彻夜亮着。
柳小玲撑着纸伞,出现在胡同街口,从风雪中而来,踏上约定的石桥。
石桥上新雪覆盖,唯有柳小玲的一行足迹,显得格外分明。
余默然还没有来,柳小玲静静的等着。
远处,打更三声,已是子时。
柳小玲开始有些不安。
余默然从不会无辜迟到,而今夜,这么重要的约定,他却迟到了。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却依旧坚信,余默然一定会来。
那个风雨无阻,在石桥守了她无数次的人,既然答应了自己一定会来,那他就一定会来。
不眠的夜很是难熬,无尽的等待,更是难熬。
远处,打更四声,已是丑时。
柳小玲慌了神,心中疑虑,如波澜般迭起。
他为何还不来?
他是否已忘记今日的约定,他是否早已改变了主意?
他是否早已看轻了自己,看淡了往事?
他是那样的孤傲,在他的心中,自己又怎能比得过他的师门
不,他说过,一定会来,他一定会来的。
夜色一点点的消磨,信念也一点点的消磨。
打更五声,已是寅时。
夜很凉,雪很凉,她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她等了风一更,雪一更,盼了山一程,水一程,可依旧没能等到她想要见的人。
漆黑的夜晚,风雪的石桥,一个女子,一把纸伞,孤守在长灯之下。
她的手很冷,脚很冷,耳朵很疼,脸也冻得通红;
她觉得很孤单,很害怕,很难熬,也很绝望。
她缓缓蹲下身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哭的很是绝望:
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
都已经守约了这么多年,今夜为何不能守约。
他任何时候失约都可以,为什么翩翩会是今夜。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哭的心力交瘁,神魂俱云,告天不应,求地不灵。
她又怎会想到,那曾经等下她一世不舍,从未失约的人,翩翩在今夜,他失约了。
这难道就是命运吗?
……
即将破晓,李氏已经起床。
她来到后院,敲了敲柳小玲的房门,见无人应答,推门进入房内。
蜡烛亮起,屋内空无一人。
李氏看见妆台上的书信,拿起看了一眼,心下一沉,追出门外。
柳小玲撑着一把纸伞,静静的站在石桥上。
伞上满是积雪,她如一座雕像望着南方。
望断了往事,望断了肝肠。
天空开始破晓,将明未明。
李氏出现在胡同街口,望见了柳小玲。
她放下心来,缓一缓心绪,缓缓走上了石桥,道:“他没有来?”
柳小玲低下头,沉思片刻,漠然道:“没有。”
李氏既觉得惋惜,也觉得庆幸,道:“你来了多久了。”
柳小玲稍顿,道:“一夜。”
李氏叹口气,道:“已经卯时过半,天也快亮了,亲朋好友都会来看望你,你要不要回去。”
柳小玲缓缓低下目光,看一眼李氏,见她手上拿着自己留下的书信,缓缓探出手去,取了过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信,愣了很久,伸手丢入了谷阳河中,道:“回去吧,她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