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不平凡,漆黑如墨的夜色,哔哩吧啦的大雨如天上倒水,倾盆而下。这场雨,经历了长久的无雨时日在夏季来临的第一场雨,像是积蓄良久的爆发。雨夜,唐家祠堂之中隐秘的秘境却亮如白昼。
是夜,高大男子的身形已经无声走在尾城的北城门,他的身边有一层洁白的光幕,远远望去,像是一颗明珠,所有的雨水击打在洁白的光幕上,像是浪花一样绚烂,不过,这幕超乎常人认知之像,却无人能看见。他走近那些记载悠久历史的石碑墙壁,细细端详了起来。墙壁或石碑上拓印之字体和小城现在通用文字不同,上边的文字歪斜的厉害,半字半图,尾城之中或许鲜有人认得这些记载着沧桑历史岁月的文字。
依稀能看出些许旧痕,那是不知年代所拓刻下来流传后世,只不过现在这里礼仪规矩多半已经消失殆尽,像每逢大事就留存后世的石碑,早已经没有那户人家愿意如此麻烦。徐夫子眼中仿佛望穿旧痕完整时所记载的内容:黄历戊寅年,家族当旺,既往无古,特立林则隐为林家开族族长,特此拓碑铭记,望后世继往开来,枝繁叶茂......
另外的石碑字迹:黄历壬辰卯年,李氏一脉年代久远,分出支系宗亲,李氏长继立并蒂莲石雕像,特此成为李氏支系,建支系宗祠供案......
......许多文字表达的都是城中人家有能力办事记录下来的标志,长年累积下来,尾城四座大门两旁反而比城中更加有气势,像是镇住了尾城四方的天地,更像是堵上出口,汇聚晶辉,形成一座天然“聚宝盆”或者说是蓄水养“鱼”。据老一辈人家流传下来的说法,尾城四座城门堆积的纪念雕像,或是设立的石碑,最多时,曾占据了大半城门。由于碍路,最后请示季冠学院季冠学院当时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出面,该先生教书育人之前还曾是名气不小的风水大师,城中大户统一意见,由德高望重的徐老先生指挥城中青壮年把能运动的石雕搬运到数里外的山脚下。
小城进出的四道大门口,摆放繁多的石雕花墙,精致无比,却不尊贵。地上的某一块不一样的砖块,可能也是前人记事雕字特别添设更换,其中意味早已不可深究,多是长辈老人们苦口婆心劝阻玩闹小孩到城门口这些记事石像玩耍的口头禅。尾城的孩子,有样学样,想怎样就怎样对待摆设道路两旁的石像,或是刻画一些自己想要画的东西于碑面上,或是名字,或是骂人诅咒的恶毒言语......如今,这些铭记历史痕迹的建筑雕像大多已经分崩离析,甚至消失。
被移置到尾城四周山脚的石像石碑也如同尾城四座大门两旁的石像石碑一样残损。或许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经风受雨,一样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石兽也好,石碑也罢,无一例外,在寂静漆黑的黑夜中悄然裂开,一寸寸被粉碎。不过在尾城人的眼中,这不过是正常现象,不值一提。
北城门外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水,名为涴水河,涴水河的对面就是漆黑一大块农地,城中区民日出而作的农田,有风水大师曾言之为山水气势的尾巴,称南门东门一代才是聚势生财的风水宝地,所谓之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风水轮流转!
漆黑夜幕下没人有人会觉得黑夜中还有另外一种幽黑,它无形无色,悄然蔓延笼罩着大山包围的尾城,它与黑夜融为一体,使人无法察觉,因为它与黑夜是一样漆黑。
徐夫子的身影已久徘徊在铭刻小城历史街道的石碑前,他徐徐走动,认真细看这些已经看了无数遍的记载。他的身影在这冷清的夜中显得孤独,明明高大的身形却显得哪样渺小。棱角分明的脸庞,双目深邃难明,似乎看透了世间一切,他忽然一声冷哼,瞬时尾城漆黑夜幕出现一道照耀整座城池的惊雷,噼里啪啦,震惊尾城所有人。林府附近人家一位已经整好妆容的圆润妇人打伞欲要出门,空中这道响雷,惊的她吓掉了手中的伞,也吓退了她心中那份如如饥如渴的渴望。趁着响雷消失之际,那位丰满妇人二话不说溜回自家屋檐下,又惊又怒,随之对着漆黑静寂的天幕大大咧咧骂了起来:
“贼老天,想吓死老娘,老娘才不怕你,就知道吓人。老娘烧香祭拜发大财发大财,怎不见你让老娘得一点好处,呸!”
“要不是怕惊醒了孩子,不骂你三天三夜算你好运,吃了老娘的香火还敢吓唬我,你当老娘被吓大的?”
“我看你一定是死了婆娘的鳏夫,才这样晓不得人间情爱冷暖,就是吃不着也不给别人好,活该没了婆娘!”
“以后再敢这么吓老娘,老娘咒你生儿子没屁 0眼,儿媳给你们家戴绿高帽,出门被雷劈死,过河被水淹死......”这位丰满鼓胀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粟与之有过节的长舌妇——马二娘,那妇人喘着气立即穿回自家屋子。真是应了:心术不正之人最怕雷。马二娘的嘴舌功夫还不是天生的,是被逼出来的,自从嫁到马家之后,天天受气,最终也是由媳妇熬成娘,不,应该是熬成长舌妇了。
那一位妇人虽暂时歇了心中难耐的浴火,一回到被窝之中,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丰满的身躯左翻右移,她打算等雨停了再出门去,不然今夜她着实难眠。徐夫子虽能阻止一时做警告一番,却不会过多干预,他可不是天天有心照顾这些难明难短家务事的神仙。就算是,也不可能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