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已经渐渐收敛,不再如瓢而倾。徐夫子先生,慢条斯理的也看完了尾城依旧堆积于城门两旁的石像石碑。他看的清楚明了,尽管石像建设的时间久了,依旧会风化破碎,这位夫子常常就这样无人的时候阅读观察这些一动不动,却记载过去历史的石像石碑。这些石像在今夜风雨侵蚀下,身上的细纹更加多了,如星网罗列。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裂痕,平平常常。
下了整夜的雨,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林粟的回来,整个林府没人知道,林粟已经把该请回家休息的下人全都请回去了,如今府中上下看不见希望,或者拿到甜头的远走。府里还剩那么些许愿意忍耐的老仆人,也不是那么尽心尽力了,如此无主之府,迟早还是败要落了。有位提着篮子着往东院乘风楼去的老妈子,望着这片曾经井然有序,干净大方的院子,无比失落,她多次想问她家主子,他们都去哪儿了,怎的好好地大家族,怎的半年不到时间里,竟会如此懒散,一个个的走了。
她想不明白,姑娘这日子过得好好地,竟也离家而去,她不知道曾经生龙活虎的三少爷还能不能好起来,会不会就这样离开人世。她心肠软,见不得曾带她如家人的一家子人去楼空只剩下孤孤单单尚未成年的少爷无人照顾,她也想再寻下家,当初一咬牙留下来,如今看来竟会是这番光景,她忍不住心伤。她也找过曾经的伙计丫鬟,个个都说她家姑娘叫散伙了。
老妈子早早打了主意,若是这主顾家就此一蹶不振,她打算帮忙照顾主顾家的小儿子。她的眼中,林府曾是她一家的救命恩人。她老伴常年身染恶疾,孩子还年幼,她便艰难地撑起一个家。为了治病,老妈子当年砸锅卖跌倾家荡产。原本就过得艰难的一家子,当年的一场大雨水涝无情的一把冲走了她辛苦种植看护的庄稼,一年到头来的努力全都随水流去,一夜之间他们一家四口,眼看着能收割的庄稼就这样没了,他们如何能度过寒冷的冬季?她同老伴病情恶化更是雪上加霜,她已经打定将两个小孩送人去,免得跟着他们挨饿受苦受累,至于如何度过漫漫长冬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二年前的雨夜和昨晚一样,一样让她心悸,这种冷酷无情与当年是一模一样的。尽管过去十多年她边走边想,越想越心酸,鼻子一酸,一串泪珠就难以堵上。直到走进乘风楼里,她才收好心绪,免得被小少爷看见。他要是看见了,又要嚷着要爹要娘。不得不说林宇身边那一帮平时巧言利舌的丫鬟小厮,实际到头来真心关爱他的半个也没有,林粟二小姐据说是林宇气走的,如今不知去向。一开始半个月还好,两旬时间后,姑娘仍是不见回家。林宇身边丫鬟都开始合着众欺压主子,她是局外人看得分外清楚。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好生生的家庭说散就散。
刘妈身为局外人又不完全是局外人的老妈子,看和自己有关的分外清楚。林府上下秉行,认真做事多看多思。
林宇身边一位头等红人罗依依早已拂袖而去,一眼不在理会那位曾神气十足的少爷。
清晨,惠风和畅,清新洁净。刘府的下人们正在认真打扫昨晚刮了整夜大风大雨打落的树枝碎叶。刘府客房里,流月被明媚耀眼的光线照醒打着哈欠醒来,满脸沮丧,不知道是何原因,她家姑娘迟迟未归。昨夜她等了半夜实在没忍住,打了瞌睡。她家姑娘打定今天跟刘小姐告别,不继续在刘府住下去了,昨天的雨很大,她猜想她家姑娘应该是回府了。流月想着,看来只有她向刘家小姐去说说了。林府如今的情形,林粟一直都知道,每次出门,总能收到关于林府的消息。銹袗坊偌大纺织门店,尾城大半纺织全由他们织造出售,是名副其实大名赫赫,一块大肉。他们每日处理往来生意繁多,怎可能会闲来无事的顺手帮林粟一把?
林粟接手林府之前,老爷夫人早已将林府所有暗中势力、店铺、田地等所有事无巨细统统告知林粟,而作为林粟身边头等丫头,流月自然也随之耳濡目染晓得一些。流月晓得林宇少爷不能一手打理整个林府,而林粟举动,她也看的不明白。林粟吃力不讨好,给林宇这种不谙世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接手家中事物。而取得成果不甚理想,林宇竟然蹦跶几天就趴下了,流月才明白一点点她姑娘的用心良苦。原来是让林宇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本事嚷嚷,老爷夫人走后,林宇少爷常常发作,跟受了大委屈似的要死要活。或许,经过这次惨痛经历,三少爷能看清自己几斤几两。
流月洗漱完,便开始收拾她家姑娘之物,她还要赶回去看看,林粟现在是否在家中等她呢。
昨夜滂沱大雨沉甸甸,还有一道响彻云霄的惊雷击打在古老梧桐树上,几乎每次下雨,都会伴随着惊雷,都是打在那棵不知年岁的老树上。尾城老人们心中总认定那句话: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打了雷有大树挡着。聚众述说烦心事快乐事的地方,当有人说了大话,或是说道某些人干缺德事,常常会有那么一句损人咒话:“......小心哪天老树都不帮挡着雷!”
林粟所带之物很少,许多生活用品全是刘小姐送来,除了日常需换洗衣物,和装饰品也几乎没有了。所以流月不用花多少时间就已经收拾好了。流月知道住在旁边客院的李家公子两天前已经走了,刘小姐也和她说过。流月对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