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鸣停下脚步,一时间心乱如麻。他究竟认不认识他,该不该打招呼,该如何打招呼掩饰过去……上一阵子,他一心忙于求职,这个名字虽然常常出现,却只是一次次在心里疑惑,未曾真去调查过什么。
更没想到会这么巧又这么快地遇见其人了。
然而他们口中的肖本,又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吗?
肖本,离开了真人秀的滤镜与颜文字,看起来比电视上更瘦也更冷冰冰一些。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化妆,散着头发,脸上架着一副复古圆框眼镜,中和了凌厉的气场。
明明一车宽的走廊,他却同样在钟一鸣面前站住了。
必须说些什么。哪怕是陌生人和大明星如此擦肩而过。
“下午好。”钟一鸣抬头,想笑,却格外拘谨地绷着脸。
“嗯。”肖本也不笑,淡淡地点头回应。
比起钟一鸣,他的反应同样拘谨却要自然很多,仿佛天生如此。只是眼睛紧盯着对方,似乎还想让他说些什么似的。
对视的一瞬间,钟一鸣破釜沉舟般开口:“好久不见啊。”
闻言,对方略显惊讶地挑起眉毛,像是思忖良久谨慎道:“我们见过吗?”
钟一鸣也是一怔,心跳漏了半拍。以至于肖本抬手整他衣领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一凉。冰凉指尖划过颈部皮肤,钟一鸣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躲开。肖本也立刻收手,回手轻轻拍了他肩部的衣褶。
“抱歉,我手冷?”
“没,我怕冷。”他连道歉都是淡淡的,钟一鸣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低了头绕身走开。
恐怕这个大明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看到他却像见鬼似的急着跑开的人了。肖本站在原地,目送那人头也不回地走到电梯前。
等电梯到了,钟一鸣走进电梯门才又偷偷回眼,正看见肖本走进刚才黄大磊所在的那间会议室。看来是自己挡在了会议室门口,肖本也想进去才在那站停。
想到自己刚才那一句试探,电梯镜子中,他的脸腾地绯红。左手不自觉摸到后脖颈那处冰凉。像肖本这样的人大约碰到过很多类似的搭讪吧。即便自己并无意搭讪,结果却是一样——不过是填充了明星生活中的日常一幕罢了。
钟一鸣拍拍自己的脸,让不自然的潮红减退下去。刷二维码出门,从前台处拿回自己的,走出电视台。
广场边上竟有人在向他招手。
“宋未?”
钟一鸣舒了口气,小跑过去,被男人顺手勾住肩。
“面试怎么样?”
“嗯……还行吧。”
“那我们去吃饭不?我刚下了这里的uber,还有这个icbc卡,你顺便教教我绑定那个alipay。”
钟一鸣被一堆中英单词逗乐:“这叫滴滴打车,我觉得你不能用。”
“为什么?”。
“因为它对颜值过高的人不太安全。”
宋未在向钟一鸣请教中国文化的时候总是老老实实的,听了这话回味过好半天才明白对方是在开玩笑。这些时候,钟一鸣早已跑得离他两三米远,站在那里回头笑着。
眼角余光瞥到电视大楼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片反光玻璃窗,不知刚才的会议室是在哪扇窗后。底下无心地一瞥,隔着十几层楼高、单面玻璃以及百叶窗后站着的人仿佛怕被看见,向后挪了半步。
肖本眯着眼睛,双手抱胸,一动不动。相识多年的黄经纪人却能从这张脸上读出无比的阴沉。他站到他的身边往下看。钟一鸣正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并肩走在电视台广场上。何止是并肩,两个人头贴着头,仿佛长了一个脑袋的连体婴似的。
这也……是过分了一些。
黄大磊唏嘘地拍了拍肖本的背:“别看了,难过。”
语气好像在安慰一个被始乱终弃的良家妇女,肖本没有理他,依旧看着两人走出广场、钟一鸣把手机交到那人手中,一会儿来了辆快车,两人坐车向东离开。
他这才回头,在会议桌旁落座:“你不觉得他有些奇怪?”
“奇怪!”黄大磊义愤填膺道,“那么没有眼光,放着你不联系还跟了别的男人。”
“……”
黄经纪人接到了一记白眼,不甘心地又补充道:“难道不是吗?我和他聊工作完全ok,到了你这就不记得?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演了。”
他的话正说到肖本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我指和钟一鸣一起走的那个男人。”肖本斟酌词句,“他给我感觉很不好。”
“这看了哪能好啊。别说你,我看了都不好。”
“……”
肖本放弃了和黄经纪人进行理智对话的念头。人到中年的黄大磊一幅比面前二十五岁的当事人火气更大的样子。按理说他已经不是对方的经纪人,哪怕是经纪人也无需保姆到负责情感问题。可对于这两人的事,黄大磊心底总感觉欠着肖本。仿佛一个想通了的老父亲,从阻碍一场婚事,到媳妇跑了开始后悔地要帮儿子追人。之前那人在国外他也没有办法,如今回来了,偏偏又是六亲不认了。
这钟同学简直是一个讨债祖宗,从初中时候起就是。
经纪人在心里骂着,刚在火锅店落座的钟一鸣打了一个不小的喷嚏。
“走廊上的事你也听到了,他装不来那样。”
肖本看着自己的指尖,回味着刚才一幕。如果是装作不认识,以钟同学的演技他只会加快脚步低头走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