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了《雷雨》。
读不懂小说,是去看的话剧视频。竟然是一部哥特式的作品。仿佛是应了自己的人生,宋未对于鲁侍萍这样的角色丝毫没有同情。社会没有错,是人错了。爱情也好,思想也罢,错误全在人心上。
又像是应景。不声不响地,黄梅天来了。连日大雨将整片天空压得透不过气。
他与钟一鸣仍然住在一个屋檐下,那天以后却没怎么说过话。说没有对话也不准确,只是那些对话都是生硬地事务性日常,再没有曾经亲昵地挤在一起吃过饭看过电视。懊恼归懊恼,对于那一晚的事情,宋未没有半点后悔。
他最大的错误,可能也是在那一颗心上。本不该与钟一鸣有所纠缠,更不该纠缠着纠缠着,对他动了感情。
从吃钟一鸣给他做的第一顿饭开始,贪心地想天天占有这般滋味。
几天来,宋未躲在房里自闭,钟一鸣倒还在家里走动。他不主动和他说话,他也不敲门。有的时候,宋未打着打着游戏,场景转换间钟一鸣弹琴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那声音十分清澈,仿佛一道清泉在雨幕间奔流。宋未听着听着,又被人打死了。
线那一面狠狠骂娘。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钟一鸣做饭或点外卖的时候,还会多准备一份,放在桌上。他好像养了一个怕生的小动物,不知道宋未是什么时候出来吃掉的。隔天早上,只看到桌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原来,住在一起也可以这样陌路,整日整夜都见不到对方的脸。
一道门板仿佛是隔着一片太平洋。
这些天,钟一鸣也没有回复肖本的信息。对方不咸不淡地固定发送早晚问好以及暴雨提示。看得他有些好笑。
每天下雨,就好像老天给了肖本每天发天气预报的理由。
说起来,和宋未闹僵之后的第二天早晨,肖本发来消息的时候,钟一鸣还吓了一跳。
“早上好。”
“昨晚还好吗?”
他就像是知道昨晚的事故一样。钟一鸣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压下了狂跳的心虚。肖本不可能知道昨天的事情,不过是昨晚加班晚了,才这样问而已。
然而钟一鸣终究没有回复。到了中午,肖本发来暴雨黄色警报,他也没有回。就这样许多天,聊天框里尽是对方的独角戏。
拉下了五六页的记录,钟一鸣只担心下次再见又是一种煎熬。
手机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一响。依然是肖本,却不是天气预报。
“今天杂志上有我的随笔。”
钟一鸣盯着愣了好久。耳边满是暴雨敲击玻璃窗的声音,仿佛轰炸着脑浆。终于,他暗灭了手机,打伞出了门。
路上人少,也没有车。钟一鸣独自走着,踩到水塘里也没有感觉。步行了大约十分钟走到地铁站口。如今没有了书报亭,他记得地铁站里还有一家小书店。
店面开着,门口支起的小桌上平铺着今日的报纸杂志,被一块塑料布压在下面,隔绝潮湿的空气。
钟一鸣突然发现,肖本没有告诉他是哪一本杂志。
不愿回消息。他只好隔着塑料纸一行一行分辨这些杂志封面上的文章标题,但愿这位大明星的文章会被放在封面推荐位上。小半个小时过去,书店老板的视线从手机上转过来好几回,终于看不下去,不耐烦地问他:“小伙子在找什么?”
“我也不记得名字。哪几本是今天发行的杂志?”
“那边都是,今天周五,好多周刊呢。你找哪类的?”
他想起上次肖本的文章就写在女性生活杂志上,也有可能是在文摘或者娱乐周刊,自己连哪类也不好确定。
“不太确定。要不拿这两本吧。”
这两本是肖本的封面,一本时尚周刊,一本电视资讯。钟一鸣掀开塑料纸,自己拿了到老板那里付钱。
书店老板抬了抬眼皮,看着两张封面上的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要买《新民周刊》?”
“嗯?”钟一鸣收书的手一愣。
老板指了指封面上的男人:“《新民周刊》,就是这次登了肖本文章的。”
“对!”原来是《新民周刊》,钟一鸣暗暗记下名字,就要去小桌子前找书,被老板一声拦了下来。
“没了,早上就买光了。”老板对他无奈地笑笑,眼神里竟有了和善的同情,“哎呀,我老婆也特别迷他,不容易啊大雨天地被差使出来。”
想来连杂志名称都不甚清楚的钟一鸣,大概被老板当做同样是被女朋友逼着出来买书的同病相怜人。钟一鸣失笑,也不解释他是被那个大明星自个儿逼出来买的。
有空发那些天气预报,直接把文稿发给他不更好吗?
心里吐槽,钟一鸣面上仍是将两本杂志收好了。听从书店老板的建议,索性搭地铁去市中心大书店看看,那些店可能还有。
“哎,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我这小铺子都被搜光了。”老板嘟囔着,“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那么大的魅力。”
“我也不懂。”钟一鸣笑着谢过老板,真的转到地铁里。大雨天气,看着地铁上信号不良的移动电视,总有什么似曾相识的,仿佛就要破土而出,终究又在记忆的深渊里失去踪影。
车窗玻璃上的水珠渐渐染上了霓虹灯的颜色。
他跑了好几个商场,街灯里塞了更多肖本封面的杂志,结果也没有买到那一本《新民周刊》。
“前一周的画报却还有多的,生活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