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端木腾在一旁看得真切。他之前在风离山庄与杨言动过手,当时便觉得九转逍遥剑法确实精妙。此刻再看她忽冲忽停忽转忽跃,每一下都出人意表,比之当日仿佛更为任意挥洒,愈发地叫人防不胜防,不禁暗探:“想不到几月不见,这贼妮子的剑法竟又进益了。”
他这么一分心,眨眼的功夫,战圈里便又是一声痛呼,却是杨言又刺中了一名弟子的小臂。一时间,饶是他对姚菁岚再不满,也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把归尘撒得极妙,若非如此,只怕这妖女还真能从重重围困之下脱身出去。
思及此,端木腾便再等不住了,可惜端木良这边还需包扎止血,只得手里动着眼睛盯着,结果越看,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明明这女子是孤身一人深陷重围已到了穷途末路之境,然而整个人不但见不到半分惧色,便是连风雪悬崖的慷慨悲壮也没有哪怕一丝的影,反而一招一式间,无不胜似闲庭踱步,一起一落中,好不自在潇洒,好似天地万物都拘她不住,当真是“逍遥”得紧;反观他端木腾,为了在江湖上给端木家挣个好地位,从少年时起便一刻也不敢放松,结果蝇营狗苟战战兢兢了几十年,到头来却仍要绷着一根弦在比自己年少很多的贵人面前卑躬屈膝,小心地谄媚讨好,两相对比之下,憋屈之中隐隐又是羡慕又是嫉恨,恨不得即刻出手将面前的女子毙于掌下,却不知道杨言此番的进益其实多亏他的一番殚精竭虑。
想杨言十一岁上就已将那九转逍遥剑法拆得精熟,在剑招上早已进无可进,所缺的,无非是境界罢了。当初被那八个杀手围攻,她就因放下心中一切谋算而隐有所悟,在奋勇求生中将剑法升了一个台阶。此番被逼入绝境,既然死生均不可求,她便索性卸去了所有的牵挂。常言道,无欲则刚,她既已无所求,便再无任何束缚,无形中反而更贴近逍遥至上的境界。这番内情若让端木腾知道,非把他呛出一口老血不可。
只是他的一口老血虽还踏踏实实地流在腹中,姚菁岚的心头却再憋不住这一口气了。她先头既已下了黑手,为防报复,自然容不得杨言活命。眼见得杨言剑法愈发地高妙,端木家的一众子弟又纷纷挂彩,心急之下,竟等不到杨言气力衰竭,抢先提剑就冲了上去。她也算聪慧,在青云山上又习了一点八卦五行,在一旁看了半晌,竟也摸出了些阵法的门道,虽冲得贸然,却能合上整体攻击的节奏,抬手就来了一记两仪剑法中的望海潮。
这望海潮大开大合,描摹的正是潮水汹涌奔腾的情状,十足的蕴力中又隐含万般变化,是两仪剑法中极精妙的一招,若是由清宁子,哪怕是萧景清刺出,混战之中,恐怕杨言早已被捅了个对穿。可惜出剑的是姚菁岚,且不说她剑法平平,光是她怀揣的那一腔狠辣心思,便与这一招本来的壮阔之势相去甚远,这一剑的十成妙处最多也只发挥出了一成,外加一个出其不意。偏杨言早与萧景清将两仪剑法拆了个精熟,此刻又正境界大进,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剑,根本不惧,当即抬手迅速地一格一绞,一个巧劲一使,便将这一剑轻松卸去。而后不等姚菁岚再度出招,左右手一换,一招月落半山,眼看着一剑就要往姚菁岚毫无遮挡的肩膀上落,一声“不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冲进了战团。
萧景清到了。
清宁子不许他来与杨言送行,既说他不动,便在屋门上落了把大锁,自己抱剑亲自守在了门外。可怜萧景清费尽唇舌,仍然百般求告不成,眼看着约好的时辰已过,情急之下,竟踹了窗户跳了出来,气得清宁子长须直颤,头冒烟,长剑一挺,就上了手。萧景清虽觉清宁子不讲道理,却也不敢与师傅正面动手。师徒二人便在院子里一个追一个逃,闹得是鸡飞狗跳。萧景清为求脱身,不得已只得将费通教的种种小伎俩尽数使了出来,倒也顽强支撑了好一阵。清宁子几度差点被气笑,不知不觉间手上便缓了几分。
其实他早察觉到姚菁岚将杨言离开的消息偷听了去,也知道姚菁岚昨日见了端木腾,虽不愿深想,出于立场也不会去做什么说什么,但仍忍不住暗暗叹息。他本就是个性情中人,之前也是强自硬起心肠,如今见萧景清明知无望还这般坚持,一腔情意又是那般纯粹,心里就禁不住发堵,到最后,终究捱不住满腔酸涩,手下一松,一招一漏,就将人放了过去。
“罢了,他要去就去吧,最后一面了,也不知见不见得上。”清宁子暗叹了一声,将身一背,喝了句“快滚”,便再不去看,直接回了屋。
萧景清不知就里,只当师傅心软,当下喜不自胜,磕了个头,便撒了丫子往这边赶,好容易赶到了,远远地就见杨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似在缠斗。他心头一紧,几步紧上,正好就撞见杨言一剑刺向姚菁岚,不由地大惊。以杨言的武功,这一剑下去姚菁岚哪还有命在?他对杨言固然爱重,却无论如何见不得姚菁岚有什么长短,当即唬得魂飞魄散,一时便运上了十成的功力,提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