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行人走入大殿,苏维语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继而淡淡别过脸去。龙齐,龙致齐。龙言,龙墨言。龙观,龙照观。清歌,许清歌。罢了,自己不是也未用真名示人吗,而这伙人的出现无一不在提醒着那一晚万花楼中发生的事,尖叫,呼喊,人脸,侍卫的屠刀,一股脑的浮现在脑海,止不住的厌恶,握杯的手微微发抖,努力将茶杯放下,平复心中的厌恶感。只一瞬,又恢复如初。苏维语面无表情地望着大殿中央的一行人,恰巧对上龙致齐的目光,又迅速别过目光,明显不想让人看出他们认识。龙致齐也识趣,更是注意到她身旁一袭紫袍的男子,大将军安澈。
只那几秒的变化瞒不过安澈,他看到她颤抖,镇定,果然,她不需要他,亏他还有那么一瞬,存了保护她的心思。她不是温室中的花朵,不用人呵护,这样的女子在男人面前并不讨喜。细想来,成亲已三月有余,唯一一次她示弱也还是万花楼屠楼那晚,她哭着对自己说,求求你吃了它。她对自己种了毒,其实在她的手抬起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但还是任由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然后将毒呼吸进入身体,他忽然想赌一把,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反正自己是特殊体质,短时间内不会要了性命,再说了,有神医元轼在,何毒无法解?本是存了后招的一战,他却没有想到淡然如她,竟可以下跪求他吃了解药。那样的苏维语,他第一次见。而刚刚两人的对视,安澈也了然于胸,狭长的眼睛细细打量起龙致齐,虽说不礼貌,但他是大将军,谁敢说不?龙致齐也不惧他的打量,同样以皇家的姿态与其对视。
皇上笑眯眯的看大殿上暗流涌动,他知道,有好戏看了,“落凉国皇子与公主远道而来,免礼免礼,请入座。”虽刻意掩饰身上的王者气息,扮上仁善的外衣,但言语间却是不容置疑。
“啊!这不是万花楼屠楼那一晚的花魁吗!”清平公主叫出声来。大大的眼睛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闪着光。人间大害啊大害!就是有这样闯了祸又不自知的人,这个世界才这么多问题。苏维语现在只怪当初没下重点的手,干脆直接毒哑她好了,一了百了。
“清歌!这是皇宫,在皇上面前这样成何体统!”龙致齐出言训斥道。无奈清平公主似乎不打算罢休,跑到苏维语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苏维语对龙致齐说:“大哥,清歌没有胡说,这就是那天万花楼的花魁紫萱啊!”
百官哗然,饶是安澈,此时的脸色也绝不好看。堂堂将军夫人,被人指成花楼花魁,脸上怎能挂的住。正准备开口说话,苏维语却快他一步,站起身来对上许清歌的眼睛,“清平公主怕是认错人了,如果不是本夫人记错了,瑞景王与公主等人于七日前刚来长安,怎能见过一月前万花楼中的花魁呢?”一番话语,将龙致齐一行逼到了墙角,但却为自己留足了退路。如果公主确定见过她,那就是说落凉国隐瞒到长安的时间,至于做了什么,这就由皇上来猜了,那就不是她的责任了。除非许清歌推翻自己的话,不然楚国与落凉,怕是合作不了。
果然,看到龙墨言起座,站于她身边。还是一身白衣,但却掩盖不住应属于他的皇家贵气。百无一用是书生,但苏维语明白,他,龙墨言,绝对是个例外。五岁起跟随落凉国皇帝出入沙场,七岁熟读兵法,十三岁用沙盘推演打败了当年的常胜将军许山,与大皇子龙致齐一样,他有做帝王的资格,但却不屑于争斗,只是尽力帮助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龙致齐登上皇位。苏维语知道,龙致齐与龙墨言的站队,绝对是安澈的威胁。
“皇上,请原谅清歌的莽撞。瑞景王与本王等,的确于一月前来到长安,只因清歌说想要观遍繁华的长安城,想要看看百姓所说的“繁华不过长安,幸福犹是楚民。”是否是真的。经过这一月以来的游历,发现这果然是真的。至于花魁,那晚人本就多,世上相像之人也有,清歌看错了,也不奇怪,请皇上体谅。”说完,龙墨言深深的鞠了一躬。
谁都喜欢听甜言,皇上也一样。何况皇上觉得,事情到此就够了。眉眼含着一丝笑意,苏维语,果然不简单,这样的镇定,这样的反击,很棒,“朕相信落凉,同样,也信朕的臣子,都入座吧,表演开始。”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安澈一眼。
宫中的乐师果然很厉害,与相府相比却差了一截。这世上懂乐理之人很多,但有至高成就的只有那一人,曲妃卿。传言此女人如其名,天生为乐而生,在音乐上的成就无人能及。曾在先皇面前以一首“高山流水”艳惊四座,但在一曲过后,将琴摔下大殿,发誓此生不再弹琴,拂袖而去。先皇楚玄,这个严肃的男人意外的没有阻拦,任这一代大师出宫,隐世,只是自此,先皇再也没入过后宫。苏维语叹了叹气,经此前一闹,无心舞,在皇上离宴后,忽视安澈,也借着身体不适出了大殿。
“安夫人这是要去哪里?”楚凌霄一身黄袍,迎风而立,在这月光下尽显富贵,也为这御花园添了些风采。没有大臣在,不用伪装和善,他王者的气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