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拂开哥哥的搀扶,背脊笔挺的站着。旭镇东南西三方sn首领满眼担忧地看着心爱的弟弟,个个恨不得找到皮蒂用枪把他打得千疮百孔。
在场位高权重的各界人士,偶尔提心吊胆地向吉尔的夏燃投去几眼,瘦小的她着一身黑绸缎旗袍,小腹微微隆起,盘起的黑发上别着一顶帽子,黑纱遮去了她半张精致的脸庞,剩下的下半张脸没有表情,再也寻觅不到像天使般的纯真微笑。
牧师让人们上前献花,最后轮到夏燃,三个哥哥皆上前一步,随时准备上前扶住承受不住悲恸的妹妹,但是夏燃出乎意料的走得很稳,哥哥们有点愕然,他们很清楚,妹妹比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心狠手辣,但没想到她竟然在失去至爱时还这么镇静,镇静的可怕。
是的,非常可怕。
人人心里很明确的知道,吉尔的死不但带走了西西里往昔的和平和安宁,也带走了夏燃在婚礼上宣誓永不再杀人的承诺。
夏燃走上前,看着白理石棺木将白玫瑰放到红唇前轻轻吻了下,伸手将花慢慢放到堆满鲜花的棺木上,众人都屏息凝神的盯着这个异常缓慢的动作,花朵终于放到棺木上,夏燃垂下往昔总是温柔谦和的双目。周围只有海浪声和红隼的尖叫声。
葬礼后的第二天,有人看到吉尔还未落满尘埃的新墓墓台上摆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刀柄上镶着一颗闪闪发亮的绿宝石的尖刀自头颅顶上直插至头颅底部,半个刀身嵌进向四方迸裂的白理石墓台里,那是皮蒂表情狰狞的头颅。
有人认出,那把刀是吉尔送给夏燃的订情信物:十三世纪莫拜王的莫耐宝刀。
价值连城的古董。
但是没人敢上前去碰一下那柄主人不在身侧的宝刀,更别提去拨取。西西里人很明白,谁去拨了,即便他有幸得到无数的金钱,他也没命去享用。不管他是谁,他如何善于逃躲和漂泊,西西里最顶级的杀手,会使他及与他有关联的人落得跟这刀下的头颅一样的下场背叛者该有的下场。
皮蒂家族在西西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夏燃的愤怒。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渐渐地人们发现,每年929这一天,晨光熹微时,总有一个人将一捧白色玫瑰放在墓碑前,这个人从很小的时候由人抱来,然后挺着小身板由身边人带着蹒跚而来,到后来一个人单独前来。自他有意识以来,他总是在这墓碑前伫立很久。这一天并不是吉尔的忌日,很少人知道,这天是他的生辰。
来者有一张英俊明朗的脸,像阳光般耀眼的金发多么像吉尔再世。
但是一年年,没人见过夏燃吉尔唯一深爱的男人再站在这座孤独的墓碑前。
这一年,是吉尔下葬26年后,这个人又来了。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扶着一名着黑色旗袍戴着黑面纱的高贵夫人。他们身后十步开外,跟着西西里威名远播的三位首领,他们的鬂发染上了白霜。
女人站在墓碑前,儿子为父亲献花,她抬头看了一眼西西里湛蓝的天空,一只红隼嘶叫着在上空盘旋。
她挥了挥手,示意儿子和哥哥们退下,让她单独跟他待一会儿。儿子擦过她身边时,她翕动嘴唇:“记得每年都来”
儿子停下来,想听她把话说完,但是她没再张口,而是缓慢地向墓碑走去。
儿子和三个舅舅默默无语地走下山坡,儿子站在小坡下反头看到母亲坐在父亲墓碑前,她的头搭在墓碑上,离得太远,看不清她是否在哭,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形象,从小到大她从没在他面前流过泪,只有一次他在父亲生辰日扫墓回来,撞见母亲在自己卧室背着房门口抹眼睛。虽然他没见过父亲,但是他深信母亲一直深爱着父亲,只是她的爱太隐晦太深邃了,就连身边的人几乎都没有察觉。
女人在墓碑上沉默着伏了会,抬起头看着天空,“吉尔,你看,今天的天空多像我们相遇的那天早上,湛蓝纯净,那一年我17岁,你1岁”
她把手搭在那把莫耐宝刀上,这把刀在风霜雨水中伫立了整整26年,但刀锋依然锋利如初。她伸出依然白皙纤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给她的订情信物,摸去绿宝石上的积垢,它又在金色阳光下重现璀璨光彩。
她的红唇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的。
“你知道,我们的儿子很愚笨,连你的半点聪慧都没继承到,还好,他为人忠厚正直,心地善良”
她慢慢站起来,弯下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枯草,她盯着那块26年来一直被打理得一尘不染的墓碑,像耳语一般轻声道,“你肯定想知道我这26年来在干什么吧?我把吉尔家族带到美国洗白了。让我们的儿子能站在阳光下,问心无愧的生活。我,完成了你当年的夙愿。这下皮蒂死都不瞑目了。呵呵,”她双手按在莫耐刀柄上,又苦笑了一声,“只是,我却花了26年的时间”她咬牙用尽全力的力气拨出宝刀,那个久经摧残的头颅骨碌骨碌滚下去,她看都不看一眼,盯着墓碑上的那张笑得意气风发的英俊的脸,没错,这么多年过去,这张脸依然是西西里最帅的脸,即便青出于蓝,这张脸却从来没有黯然失色过。
儿子突然“砰砰砰”的心跳起来,他按捺着胸口先不明白为何突然心跳如此之快,三个舅舅涌过来,大舅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