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苏璃珏看着百里陶然伸过来的手臂,不明就里。
待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时,才发现应是踩空时被树杈划了一道血痕,先前尚不觉得疼痛,现在看到了才觉得隐隐作痛。女子的脚一般不得被男子直视,百里陶然应是为了避嫌才不动声色地伸出手示意。
苏璃珏扶住百里陶然的胳膊,借着他的力道穿上绣花鞋,在鞋触碰到伤口时,苏璃珏眉头轻皱了一下。
“疼吗?还能走路吗?”百里陶然捕捉到苏璃珏表情的细微变化,关切地问道。
“无碍。”这具身躯还是较前世娇弱了些,苏璃珏暗自在心里想道。
苏璃珏跟在百里陶然的身后,由他带着走出了偏苑,又在府中绕了一圈,才走进正堂,此时正堂里正是一番热闹光景,众官员堆砌着谄媚的笑脸纷纷向百里溟寒道喜。
“你这丫头,是不是跑出去迷了路,被四皇兄寻回来了。”百里煜华一看见苏璃珏,就过来拉她到身边。
百里熹在高座上看了一眼众人,觉得氛围差不多了,便示意李公公继续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四皇子百里陶然为怡亲王,赐……,封七皇子百里煜华为顺亲王,赐……,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一众皇子跪下说道。
二皇子府邸的丝竹之声一直持续到了亥时,众人才醉意熏熏地走出府邸,苏璃珏心不在焉地跟在百里煜华身后,先前见着百里溟寒在众人欢闹声中入了洞房,现在洞房里想必是一片春光旖旎,许萤灵,她应该很讨百里溟寒喜欢吧。
“珏儿,”百里煜华突然开口道,“我将披风落在正堂了,你去帮我寻来吧。”
许萤灵端坐在金丝床榻上,刚刚喜婆带她吃过桂圆、莲子后,也带来一个令人雀跃的好消息,皇上下旨册封百里溟寒为太子,不日将迁往东宫,而她亦被册封为太子妃,享东宫凤印。
这些虚名只是锦上添花,她唯一欢喜的,是终于如愿嫁给了心尖上的男子,百里溟寒,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称呼他一声‘夫君’。
门外响起强劲有力的脚步声,随着声音的临近,许萤灵一颗炽热之心也跳的愈加厉害,先前从宰相府的门缝里看到百里溟寒时,她就很想亲手为他抚平眉宇间凝固的一丝愁容,现在她终于有机会了。
喜帕被一双强劲的手掀开,露出许萤灵绝美的容颜,两颊微红,带着初嫁女子的羞赧,更添几分妩媚,面对这样的绝色美人,百里溟寒只是冷眼瞥了一眼,便起身道。
“今日夫人辛苦了,先歇下吧。”
“那夫君呢?”许萤灵怯怯地问道。
“夫人歇下便是,孤去外面走走。”百里溟寒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许萤灵心陡然一沉,父亲的话犹言在耳,‘他,可以是睥睨天下的人,却独独不能成为对你嘘寒问暖的丈夫’,不,她不相信百里溟寒会在新婚之夜就对她这般绝情。
“不要走,”许萤灵鼓起勇气说道,“为了与夫君成亲,灵儿求了父亲整整一夜,灵儿不该受到夫君这般冷遇。”
“那夫人以为该如何?”百里溟寒加重了语气,如冰山一般让人顿感寒意袭来,“孤已许给你太子妃的凤印,其他,你不该求,也求不来。”
说罢,百里溟寒拂袖离去,独留许萤灵跌坐在床榻久久不能回神过来。
庭院里夜深露重,石径路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霜,百里溟寒穿着步靴踏在这薄霜上,似有所思,七年的运筹帷幄,在今日,他终于得偿所愿赢得了太子之位。
他本该高兴,却早已忘记了高兴的感觉,多年的隐忍和绸缪早已让他变得不像一个人,断绝了七情六欲,应是一个空洞的木头。
小桥上响起女子细碎的脚步声,他转身望去,便看到那个喜宴上一身素装打扮的女子。
苏璃珏从正堂里取了百里煜华的披风,穿过亭榭回廊,正走在小桥上,倏然,她莫名地朝庭院里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让她停滞住了脚步。
这个身影太过于熟悉,以致于只是遥遥地一眼,她便被锁住了目光。
那个女子。百里溟寒在心里暗暗感叹,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一个自己亲手了断了她生命的女人。
那个男子。苏璃珏在心里暗暗想道,他不在洞房里与喜欢的女子缠绵,怎的会来这个清冷的庭院。
有那么一刻,百里溟寒几乎都要以为是红绫重生了,不过他很快甩掉了脑海里这个荒唐的念头,小木子亲眼目睹红绫吞下了噬心丸,她绝无生还的可能。那桥上的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呢?
疑惑堵在了百里溟寒的胸口,他几乎想要挥手叫桥上女子过来回话,却被百里煜华抢先一步,将女子唤走。
罢了,罢了,定是今日酒喝得太多,怎么会想起一个弃子来。百里溟寒在心里自嘲,一面摇头往更远处走去。
月光下,一身凤冠霞帔的许萤灵藏在树荫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或许那个女子,就是百里溟寒在新婚之夜就冷遇她的缘故,她暗自在心里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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