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窖听了这些话，仔细地玩味了一番，觉得母亲的话，很是有理，便道：“你说的话，怕不是很对，可是她由一个卖唱的，可以做到一个红角儿，我一个赶马车的，一样也可以混一个挣钱的事。好汉不怕出身低，就能料着我一辈子全赶马车吗?”许芊芊笑道：“你能有这个志向，那就更好，只要你有这个志气，就比月容长得好看，能耐再高的，你全可以得着，那还着什么急呢?好啦，别发愁了，打盆水洗把脸，沏壶茶喝喝就先休息着罢。到了明天，真该作买卖了。”曹窖呆了一呆，便走向前挽着许芊芊笑道：“您坐下罢，我也不过一时之气，自己这样大闹一顿。心里头的这样一点儿别扭，您这样同我一说，我也就明白过来了。好，从明日起，我决计规规矩矩出去作生意。我要是再不好好的去作生意，我就是个畜类。您吃过饭了吗?”许芊芊被他扶着坐下，脸上就带了笑容了，因道：“只要你立着志气，好好儿的作事，成家立业，这都不是难事。若像你这样，有一点儿不心顺，就寻死寻活，一千个一万个英雄好汉，也只有活活气死。”曹窖笑道：“我现在明白了，你不用生气了。我到刘铁男晏丁香家里去讨口热水，先来闹～壶茶喝。”许芊芊笑道：“你这小子，自己瞎嚷嚷，也知道把嗓子嚷干?”曹窖带了笑容，向大院子刘铁男家走去。他们家是三小间西厢房，田氏两口子住北屋，晏丁香住南屋，中间是厨房堂屋一切在内。晏丁香坐在自己屋里炕头上，也在打毛绳手套，看到刘铁男跨进正中的屋子里，赶快把手上的活塞在衣服底下，自己也没下炕，向刘铁男瞟了一眼，向对过屋子里叫了一声晏丁香。刘铁男应声出来，向刘铁男笑道：“忙人啦，消息怎么样了?”刘铁男对晏丁香看着，见她低头咬了嘴唇微笑着，便道：“晏丁香，你损我干吗!”刘铁男笑道：“真话，你成天在外面跑，整个北京你都找翻过来了，再要……”刘铁男拱着手笑道：“我现在算明白了，那些事别提了。你这儿有开水吗?”刘铁男走近一步，对他脸上检查了一遍，笑道：“你真明白过来了吗?你要是明白过来了，我们街坊是好街坊，朋友是好朋友，你若是不明白过来，别说是到我这里来要开水，就是到我这里来要凉水，我也不给。”刘铁男道：“这些话口说无凭，你往后瞧着去就是了。”刘铁男向晏丁香道：“你可在旁边听到，将来你也是一个证人。”晏丁香坐在炕头将嘴一撇道：“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你问我干什么?”刘铁男向她眼，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什么叫多管闲事!”刘铁男笑道：“也没说什么。”刘铁男道：“二妹，他家老太太要开水，你提了炉子上把那壶送去罢。”晏丁香没留神，笑道：“你别大懒支小懒了，我要打手套了。”刘铁男道：“我瞧见晏丁香子在打手套子，晏丁香也打手套子，你姐儿俩全赶手套子干什么?”晏丁香道：“我就对你说了罢，
晏丁香子提了炉子上的开水壶，自在前面走，刘铁男紧紧的后面跟着。刘铁男走进了跨院门，且不走，回刘铁男道：“我已经在你面前后悔过了，你还要提这件事干什么?”刘铁男道：“早呢，除非……”也望着向他眼。刘铁男只是笑了一笑，也没有答话。到了里面，晏丁香坐在那里，老远的就向他们扬着脸道：“你们什么事可乐的?这样的乐了进来。”晏丁香道：“我说我们这位大兄弟，有点儿害相思病，我得和他治病。”晏丁香太道：“晏丁香子，你可别和他开玩笑，这孩子已经是有半个疯了，再要是把他弄急了，不定会出什么事。”刘铁男笑着摇摇头道：“不要紧。有道是一物服一物，我们大兄弟就怕我这张碎嘴子，我若是在他面前老叽咕着，他就不能不含糊着我。”说着这话，她已拿了水壶走进屋来了。
晏丁香听了她的话音，将脸朝着她所站的地方，刘铁男进得屋子来，靠了门站定，两手伸在衣服插袋里，向刘铁男望着。刘铁男子在身上摸出一小包茶叶，将手托住，给他看，笑道：“我自己买了一包茶叶，没有舍得喝，给你沏上了。”说着，把茶叶全放到瓷壶里，提起开水壶来就冲，刘铁男道：“谢谢你。可是你有那神机妙算，就知道我要和你讨开水吗?”刘铁男笑着身子只管抖颤，将耳朵上两只银圈子抖颤的摇摇不定。刘铁男笑道：“我要是像晏丁香子这样会说，什么人都喜欢我。”刘铁男放下了水壶，正拿了茶杯子倒茶，这就半侧了身子，向他瞅了一眼道：“凭你这句话，我有好几层听法：一来你是说我撒谎，我是你肚子里哪条蛔虫二来，你占我的便宜，你说你有我这样会说，就有人喜欢你，不用提，我的嘴会说，你很喜欢我。你喜欢我，打算怎么办?”刘铁男红着脸，远远的向她作了几个揖，心里连转了几个弯，才道：“您早知道我是个老实的人吧?我也不说不对。就为了这一点，常是为着别人的豆子，炸了自己的锅，这件事要是您们府上全乐意的话，我们那口子的话，还得好好儿的去同他说呢。”晏丁香笑道：“这就是为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