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熟悉的面孔,陆远帆挑了挑眉,抽了一口烟后,才迈开长腿坐上了车。
陆远帆随手关上车门,声音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不来——”
话音未落,陆远帆就感觉到颈边一凉,垂眸一看,一根簪子正顶着自己的脖颈。
男人冷厉的眼神看过来,赵逢春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紧握着手里的簪子往前轻轻送了送,尖尖的地方陷进皮肤里。
“开车!”赵逢春命令道。
陆远帆微微扬了扬头,感觉到了脖颈处的刺痛,笑容越发诡异。
赵逢春声音干涩,脸色严肃,“快开车,不然我真的就刺进去!”
似是轻笑了声,什么都没说,陆远帆拧动了钥匙,车子发动驶向前方。
赵逢春紧紧盯着开车的男人,手里的簪子仍旧举着,丝毫不敢松懈。
“往左转还是往右转?”
“啊?”
车开了两条街,男人突然出声,赵逢春愣了愣。
陆远帆淡淡解释道:“我不认识路。”
赵逢春才刚刚扭头看向前方,车子猛地一停,她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倾了倾,转眼就被一个黑影压在身下。
手中的簪子被夺走,赵逢春条件反射地挣扎,却发现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陆远帆一手把赵逢春的双手锢住,另一只手拿着簪子划过了赵逢春的脸,眼睛危险一眯,冷嗤了一声。
“半个月不见,胆子大了啊……”
男人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压得赵逢春喘不过气来。
冰凉的簪子在脸上划动,赵逢春呼吸一滞,微微撇过眼不去看他,眼睫毛却不停地眨动。
陆远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盘起的头发里撒着金星,额前两绺头发烫卷了垂在脸上,原本淡淡的柳叶眉被画成了粗粗的黑色一字眉,长长翘起的睫毛尾梢还挂着劣质睫毛膏的黑点,两腮的红色极不自然,用簪子一刮,空气中就飘起了一层粉。
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就浮现出一张小脸,不施粉黛,却清丽动人……
眉头一皱,陆远帆倏地扔了手中的簪子,伸出大拇指抿向了女人的唇。
男人的指腹稍显粗糙,微微的凉意从唇上传来,赵逢春的心头划过一阵战栗。
等回到村里已经八点多了,赵逢春到邻居家里待嫁,赵勇他们三个也都回家收拾自己。
农村办喜事好热闹,邻居家里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大人小孩都挤在屋子里看新娘子。
赵逢春庆幸早上事先换好了嫁衣,不然屋里挤满了女人小孩子,她估计得tuō_guāng了当着众人的面换衣服。
屋子里杂七杂八的声音乱得人头疼,因为是中式婚礼,此时刚好盖上红盖头,遮去一切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
只是眼睛闭上,耳朵更灵敏了,旁边不懂事的小孩子咬耳朵的议论声都听得那么清晰。
“你知不知道,我听我妈说,新郎帮新娘还了很多债,新娘才嫁的。”
“切,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啊,新娘子是偷偷背着她爷爷嫁人的。”
“啊,真的假的?她家不就是光她和她爷爷两个人么!”
“当然是真的,她爷爷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我听大人说啊,是新郎家里害怕她爷爷没了,新娘得守丧三年还是几年不能嫁人,所以才着急办婚礼。”
“什么是没了啊?”
“就是死了,换了个好听的说法。”
……
闻言赵逢春一只手发了狠地握紧另一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疼痛传来,心头有一丝畅快。
看不见的盖头下面,赵逢春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从小到大闲言碎语听了这么多,她还是没有练出铜墙铁壁。
似乎是有大人发现把两个小孩子赶走了,然而耳边仍旧是闹哄哄地一团,不得清静。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地煎熬。然而她又想时间放慢些,再放慢些,她宁愿永远像现在这样煎熬,也不要——
“新郎官儿来了!”
该来的迟早会来,逃不过的。
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赵逢春听着身边人的指令,跟着搀着自己的人往前走。她被人背进了轿子里,然后一路颠簸,跨过火盆,拜了天地……
赵逢春一直是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盖头被掀起的那一刻,她余光一扫看见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栗。
赵逢春需要仰望的身高,站在人群中分外惹眼。男人虽然只穿着身简单休闲的运动服,举手投足间却都散发着浓厚的贵气,和周边的乡土气息格格不入。
似乎感受到了男人的危险,村民们都下意识地远离,人挤人的小屋子里他的周围却是空了很大的缝隙,像是一个空气打造的结界。
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骇人,离这么远赵逢春都能感受到他带来的压迫感。
俊美的面庞表情慵懒随意,即使黑夜里那个嗜血的男人带上了面具,赵逢春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逢春猛地低了下头,垂眸掩住了自己的心绪。
站在门口的男人正好朝这边看来,见状危险地眯了眯眼,皱起了眉头。
男人旁边的胖子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表情的变化,目光还凝聚在新娘身上,渐渐摇头叹起了气。
“唉,现在的传统丢掉的也太多了,哪有现场就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