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已经记不清上一世,经历过的种种。
这一剑招,本是连招,而他现在,只能勉强自己施展出两招。
左手掐动剑诀,苏彻只引动了些许灵力,便嘴角溢血。
刹那间,他忽然感到这方天地间,有什么无形东西,被他的剑锋引动,聚集而来——
是天地间游离的灵力?
可又不像。
此刻他蓄势待发,已来不及多想。
“无月夜受劫!”
一道血色剑芒,突然从天而降,仿若切开夜空,有无数星辰坠落,追逐着那一道血淋淋的虚幻剑影,斩进巨龙膨胀的身躯。
割裂巨龙的血红剑罡,如一道道遍布其身的狰狞血口子,在那道虚幻剑影斩进刹那,爆开如迷蒙烟雨。
天心无月,晦暗不明。
唯有那绚烂爆开的剑,好似令人见到一幅烟火弥漫间,宫阙崩塌的绝望景象……
此刻苏彻身上,反倒没了丝毫杀意。
只有剑影演化出百重,千重,好似重重劫难降临,大势滚滚如潮。
既是受劫,便无可抵挡!
那巨龙身躯猛然炸裂,无数水柱突然自空中泼洒出。
“这是什么战技?”
这是无数见到苏彻出手的人,心惊肉跳间,脑海中都浮现的同一句话。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觉。
是这些蛮族人不曾触及的剑意。
其内更有一丝大道韵味。
“叫爸爸!!!”
突然,这三个字,气势十足,自苏彻嘴里,破口而出!
众人一愣,面色古怪。
神特么……
这战技的名字竟是,叫爸爸??
……
天空下了一场大雨,夹杂着溅落的冰雹。
那个裤子都被吸脱开,俩大腿中间还夹着,一绺冰柱的蛮族,也跟着在“啊啊——”尖叫声中,‘噗通’跌回黑潮水。
正从空中下落的苏彻,只觉得浑身疼痛得仿佛要裂开。
“那两个剑招,果然是不能动用。”苏彻苦笑。
他不过才叠加了十六剑,并非几十剑,上百剑,身子骨就已经吃不消。
下坠中,苏彻还看到了罗金他们这些人,在朝他的方向赶来。
他虽然很想说上一句:你们跑都跑了,为何还要再跑回来?
可一刹那。
他从罗金,方飞平,格云峰等人的神色里,看出了不对劲。
他们的面目在惊恐中,变得绝望而扭曲。
苏彻猛然一个激灵,察觉到一丝杀机。他想展开气血罩,可刚才那两下连招过后,他的身躯已有些不听使唤。
那一瞬,苏彻忽然想起,幼年时,授业恩师曾说过:
君子学剑的宗旨,在于心正感悟天地,在于明悟剑道,在于敏锐的感知。
即便独处时,也能处于随时准备出剑的最佳状态。
无论何时何地何境——
而,此刻的他,已无法出剑。
只慢了半息时间。
“轰——”
罗金等人,眼见着一团被打烂了的黑潮水,将苏彻整个人吞没。
黑潮水里的兽王精血,燃着光焰,将苏彻包裹,轻易就破开了他的衣袍,舔抵着他的身躯。苏彻想要惨叫,可他一张嘴,那些精血光焰,混着污浊死气的黑潮水,就灌入他体内。
那一瞬,苏彻忽然明白。
这条并未被他彻底打死,还有部分符文并未被磨灭的‘邀月霜龙’,在试图消化他。
它渴望着他的血液,他的精神力量,他的灵魂……他的一切。
顾不得冒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界碑小世界的危险,苏彻打算呼唤那头丧门星了。
可就在这时——
种种杂乱的思绪如洪水般,冲入他的思绪。
令他无法集中精神,去唤那头不靠谱的乌鸦。
“怎么会这样?”
苏彻愕然中,搁置下笔。眼前越过窗棱,是一片绿莹莹的树荫,还有外面洒落下的刺目光芒。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作画?快跟我一起去寻道长!”
他一惊,就要脱口而出:你喊我什么?
可他却见到眼前的手,不是他的手。
那是一双细白柔嫩的手,干净美好,不染纤尘,从未经受过岁月的摧残,更没拿过剑。只有无名指处,有些许像是执笔久了,磨出的一点硬皮。
“好妹妹,这可不是什么画画,是道长让我设计出一副地宫图。”纤纤素手朝着阳光,举起一幅地宫甬道图,树荫投影在其上,苏彻只觉得脑袋有些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看不真切。
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生气的少女,嘟着嘴几步上前,气道:“什么?姐姐你上次才送去一幅啊,道长还不满意?又让你重画?”
素手放下图纸,叹出一口气,那声音也很醉人,说话不快,像一阵刮过湖面的悠扬乐曲,只淡淡道:“他始终不肯将那座地宫的确切方位告诉我,我不知那里的地下结构,又如何能让他满意?害我白白画了那么多幅……”
“道长为何瞒着我们?”少女声音清脆,然而那交好的面容,却在苏彻眼前渐渐模糊。
“他也是怕咱们中,有叛神的走狗,所以才防范得如此深……你不能怪他。”
画面一晃。
温热的水包裹着他,令他浑噩的神志,好像又清晰了一些。
眼前是水气蒸腾。
他终于从那些奇怪的幻觉里醒来了么?
然而苏彻发觉不对劲!
他不是泡在黑潮水里,而是一处温泉!
抬眼见,看到的,全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