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蓦和夏筝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披星戴月,路上不敢做任何的耽搁,抵达帝都之时,已是腊月二十八,城中正落雪。
魏清泓早就收到了江千寒的书信,暗中命人半路相迎,护两人周全。此刻他早早就站在了天阑居的门口,执着伞,拥着苏沫,向长街上翘首以盼。
雪,纷纷扬扬落下,遮住了前人踏过的脚印。屋顶上的瓦片,很快便被覆盖了厚厚一层。街上路人行色匆匆,又或举手遮头,又或撑伞,各自往家中奔去。
长街上,韩蓦抱着夏筝,夏筝撑着一把绘着黄泉彼岸花的油纸伞,从那头走了过来。风雪扑簌而来,两人面色淡淡。街上的灯火昏黄,将两人的身影,拖得很长。
宁静的夜,有人因重聚而欣喜,有人因离别而伤心,也有人为自己那未曾说出口的倾慕而难过。可转过头来细想,这天下之势,向来都是合久必分,没有人会一成不变,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
白长安仍旧坐在天阑居的楼顶上,刚温好的酒,散发着幽幽梨花香,有些微微的甜。风雪落下,融入酒盏中,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秋靖问过白长安,为何总是喜欢在天阑居的楼顶上饮酒,是不是帝宫的巍峨和庄严,太过束缚他的心,还是说,他太闲。
白长安那时浅浅笑着,应道:“这秋溟帝都,唯有天阑居,可以眺望全城。每每望着那城中灯火,才觉得,这世间是安宁的。”
当然,他这话并没有说完。那安宁的背后,黑暗中隐藏着的,却是无尽的阴暗和血腥。
飘雪的夜,总是容易引起人的愁绪。就好似夏日雨夜,听着那雨声叮咚,无限的惆怅思绪,便会被勾引出来,让人陷入无尽的回忆,又或者无边的愁怨之中。
魏清泓和韩蓦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桌上小火炉上温着酒,酒香四散,被淹没在风雪中,连带着两人的哀叹声。
“韩蓦,楼主的毒……”
魏清泓欲言又止,怕问多了,韩蓦会揪心。
韩蓦浅浅酌了一口酒,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有秦掌灯使和柳楼主在,过几日,师父就会回京都了。只是,在此之前,你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魏清泓点了点头,转着手中的酒盏,回头望了眼屋中亮着的灯,窗户上映出苏沫的身影,音色里有一丝的怒意,“陆恒此次劫杀我们的人,可谓阴狠。这仇,若不报,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韩蓦知晓他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师父让我告诉你,苏沫的腿伤,她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等她回来,就为你二人主婚。”
魏清泓愣了下,不确定道:“楼主她……她怎么知道?”
韩蓦轻轻笑了声,神情轻松了许多,“你和小七,也算是患难见真情。这些年来,师父早就看出了你们二人的心思,本打算朱雀城事了,召小七回来,就让你们成婚,可没想到……”
魏清泓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事,怪不得任何人。或许是苏沫命中该有此劫吧……”
两人在院中说着话,屋内苏沫抱着夏筝,揉着他的脸颊,笑眯眯道:“你喜欢这儿吗?”
夏筝抬头望着苏沫,思索了下,“喜欢。可是,**姐不在,总觉得不安心。苏姐姐,你担心**姐吗?”
苏沫点头,面显忧色,“怎么能不担心呢?楼主待我如亲妹,她受伤,我却不能为她做任何事,还要她为我操心……”
说着,她眼眶忽然就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