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师父有此自知之明。”
什么?
赫连晨曦霍地抬起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话,居然是从穆潇冷嘴里说出来的?
平静地面对着赫连晨曦震惊的目光,穆潇冷没有丝毫动摇:“师父一向如此,期望成长却又害怕成长,遇到挫折就开始闹腾,期待戴前辈或是弟子的安慰和理解,然后理所当然地放弃,转投别的目标,将遗憾深埋在心底,貌似无所顾忌实则自暴自弃地四处逍遥。弟子也想问,师父到底何时才能长大?”
“……”赫连晨曦目光呆滞。
“谁也不能保证每一步都踏在正确的位置,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穆潇冷的语气略微加重,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味道,“为何刚刚失败,师父便开始全盘否定自己?”
“不,不对,不是我在否定自己,而是事实便是如此!”赫连晨曦痛苦地分辩着,“从无知孩童到炼神期修士,我做过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反而不断再给周围的人添麻烦!我,好恨这样的自己!如果我能像……”
“师父!”严厉的断喝。
赫连晨曦一惊,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穆潇冷微微抬起下巴,望着繁星闪烁的天空:“就算再贪玩,再不靠谱,师父就是师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别的任何人,也无需模仿任何人!”
“贪玩……不靠谱……你、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赫连晨曦弱弱地指着自己。
无视赫连晨曦可怜巴巴的眼神,穆潇冷郑重注视着赫连晨曦:“年少时弟子十分倾慕一往无前的勇者,对懦弱的自己极其厌恶,为摆脱那样的自己,曾试图模仿她人。”
“但模仿终究只是模仿,即便因此强盛一时,也只是徒有其表的浮华。借鉴经验并无不可,但自己的路始终只能靠自己去走。否则如若有一天模仿的对象突然消失,一味模仿的人便会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停滞在原地无法前进。”
“再钦佩勇者的做法,弟子也做不到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更做不到抛弃名声来忠实贯彻内心的想法,弟子能做的,只是用愚者的方式,沿着坚信的道路,不抱怨,不放弃,一步步踏实地前进。”
“勇者有勇者的方式,愚者有愚者的办法,谁也无法成为谁,谁也无需羡慕谁的能力,谁也不必强迫自己去复制别人的做法。”
蹲下身,穆潇冷的目光诚挚无比。
“师父,请你不要再说恨自己的话,请坦然接受自己的一切吧!”
呆呆地看着穆潇冷好一会儿,赫连晨曦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你,又对师父说教了,真是越来越没有徒弟的样子了!”
穆潇冷站起身,躬身行礼:“弟子逾越,请师父责罚。”
“真是的……”赫连晨曦也缓缓站起身来,噘嘴道,“有这么个能干的弟子,显得我这个师父好无能,你也要为我的自卑负责哦!”
“……”穆潇冷微露无奈。
“这可你说的,要坦然接受我的一切,”赫连晨曦转过身面向北方,那里伫立着天奕门中最高的山峰——玄奕峰,是只有老祖才有资格暂住的山峰,嘴角终于勾起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这样的话,我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师父……”
“我呢,也没别的本事,擅长的事,就只是不断去麻烦人而已,”回头朝穆潇冷吐吐舌头,赫连晨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多亏了你,让我坚信了最适合我的道路!”
说完,赫连晨曦放出飞行法宝,化作一道遁光朝玄奕峰射去。
看着没入夜色的遁光,穆潇冷神情微松,下一刻却又恢复了往日的肃然,就像刚才的柔和从未出现过一样,反身向自己的山峰飞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赫连晨曦就一脸淡定地离开了玄奕峰,而接下来的几日,天奕门三人组再没有别的动静,每日按部就班地修炼和处理事务,相互之间再没见过一面。
接到这个消息,冯长卿陷入了沉思。
圣影卫虽然擅长隐匿,但也不敢在大乘期修士面前造次,为了不被发现,他们没有跟进玄奕峰,自然也不知道赫连晨曦和喻龙谈了什么,更无从知晓喻龙的后续动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天奕门三人组的反击,已经开始了。
会是什么样的手段呢?
冯长卿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完事最忌一个“拖”字,在无法查清对方虚实的情况下,他当即拍板——不再等待外出的三大门派高阶修士返回门派,直接下令集结三门修士进攻矩妖门!
然而,命令还未传出圣华山,一道意想不到的消息重磅砸下。
地处兵妖修真域,与幽府之渊近邻,十大妖门中排位第三的皇妖门反了!
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
冯长卿全然没想到一向老实听话的皇妖门会反,最糟糕的是,皇妖门所处的兵妖修真界和魔龙门仅仅只隔一条妖魔混道,再加上幽府之渊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魔龙门出重兵进攻远方的矩妖门,很有可能被这两个势力攻击后背。
攻下矩妖门,失去魔龙门,损失和得利是否对等?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冯长卿一时间也无法斟酌出结果,只能急急召回传令进攻的修士,并派人去请闭关已久的皇妖门老祖出山问个究竟。
谁知人才派出去没多久,又有急报传来。
位居浑冥修真界北部北望修真域,十大妖门排名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