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又一面屹立不倒的“铁壁”毁了。
看到一个个曾经被无数妖修憎恶,欲拔除而不敢的虚兽供应厂在赤的铁拳下轻易倾覆,廉横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惊惧。
“怎么了?”赤轻轻掸了掸落法衣上的尘埃,“囚禁虚兽的牢笼被击碎,这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廉横赶忙摇头:“不,不,艳王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质疑您的决断,只是有些担心被解救出来的虚兽,没有人保护的话,他们可能很快又会被别人盯上,那时候……”
“我不是给了他们法宝吗?”赤信步朝前走去,“其中一大半还是从烈寒仙门的库房里薅出来的,比市面上的法宝还要好呢!”
“可是对虚兽抱有恶意的人太多了,艳王大人救了又不管的话,可能带给他们的只是短暂的自由而已。”廉横忧心忡忡地跟在赤的后面。
脚步停下。
廉横一个不注意差点撞到赤,幸好及时僵住了身体才避免了尴尬。
“我说,”赤缓缓转过头对上廉横的眼睛,“你是在怪我吗?”
“不是,我……”
赤全然没有听廉横慢慢解释的意思,再次打断他惶然的解释:“你觉得我是英雄吗?”
“当然,艳王大人是虚兽的英雄!”廉横重重一点头。
然而赤却突然笑了,红色的瞳孔却透露着深深的冷意:“你错了,我才不是什么英雄,也从没打算过要做英雄!”
廉横一怔。
“英雄,侠士,都不过是小孩子的梦想,骗骗秦炎那种笨蛋小鬼就行了,在我这里——行不通!”赤嘲讽地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东西变成禁锢我的枷锁,就算是英名威望也一样!要是不能理解,那你还是相信四圣会一回比较好,我,就是修真界中真正的‘极恶’!”
“……”浑身一颤,廉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赤,不是站在虚兽这边的吗?
“艳王大人,您,到底……”
“这话该我问你!所以说,外面到底把我传成什么样了?是救世主还是菩萨?”赤轻视地勾着嘴角,“不好意思,站在你面前的,其实只是一个始终无法忘记好友之死,想要将复仇进行到底、撕碎这片让令她恶心的天空的普通女人罢了!”
“您不是为了……”心中那块晶亮的水晶骤然落地,哗啦一声碎成了数块,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廉横艰难地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一句话,“既然你是为了自己复仇,又为什么要把虚兽卷进来!为什么要给大家希望!“
“希望?”面对歇斯底里的廉横,赤眯了眯眼睛,下一刻猛地高高昂起头,“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你们的未来变成什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人渣!”廉横指着赤咬牙切齿地骂道。
“怎么,觉得不公平?你们不应该被如此对待?真有意思,渴望自由和平等,自己却不去争取,只想依靠别人的力量达成愿望,就连送到手上的武器都没有勇气挥动,”右手闪电般弹出,一把揪住廉横的衣襟扯到面前,赤的眼神冷酷到了极点,口气却陡然缓了下来,如同呢语一般在廉横耳边轻轻一撩,“像你们这样的人,想要拥有尊严就是个笑话!”
“……”双目死死盯着赤,红色的血丝充斥了眼睛,廉横此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一个人。
慢慢松开廉横的衣襟,赤手一翻:“对吧,四圣会的各位混蛋,你们也是这样想的没错吧?”
什么!?
廉横一个激灵,震惊地看着出现在赤手心的东西,一只翅膀被撕破一半的瓢虫恐惧地窝在那里。
星影瓢虫被发现了!
她,早就知道了吗?
居然,一直在演戏……
廉横双脚发软,几乎瘫坐在地上。
“看了这么久,怎么也没点表示呢?”赤对着可怜的瓢虫幽幽笑着,“追击呢?防守呢?我说啊,你们是不是太没警觉性了点?难道你们以为我说要毁掉五个据点只是跟你们闹着玩吗?”
疯了,这女人真的疯了!
廉横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赤玩弄手中的小虫,一个动作也做不出来。
话已至此,赤再次抬眼看向廉横,调笑地欣赏着他闪躲的目光:“本来我也想问问你的理由来着,明明是虚兽,明明已经获得了自由,明明没有被签契约也没有亲朋在四圣会作人质,到底是为什么,你还是选择了做四圣会的棋子?”
“……”廉横的胸口急剧起伏。
“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问的必要了,因为你打心眼里就认为,那些梦想终究只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而已,”咔的一声轻响,赤的右手捏住,再张开时,小小的瓢虫已经变成了一摊碎屑,“谁都知道,‘梦’,终究是会醒的。我不怪你。”
反身大步走到呆立的邵邢旁边,赤看了看周围刚刚被救出来、正用惊异又惶然眼神望着她的虚兽们,又扫了一圈他们手中崭新的法宝,轻笑着摇摇头:“对,我也不会怪你们,任何人都不会。”
蓝色的光芒再次亮起,赤一手搭在邵邢肩上,脸上只剩下温和的笑容:“那么,再见咯。”
两人的身影很快在蓝光的包裹下消失而去。
廉横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竟然从眼角落下,即便在牢中备受折磨,他也不曾落下泪来……
侠游门议事厅中,刚刚应大乘期修士要求被从偏殿搬回大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