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琉仙攥紧了红色石头。
心跳逐渐加快,快到她大脑放空,耳边只有咚咚的鼓声。
浑身血液也随着那密集的鼓点儿奔腾,就连体内的灵气都开始乱蹿了。好不容易冷静回神的她情绪再次失控,身体里的暴虐气息往四面八方散开,又将画城搅了个天翻地覆。
只是不知为何,她掌心被石头的尖尖处扎了个小洞,等到手心里的血沁入石头时,花盆里残缺不全的情花纷纷枯萎,从绿到黄,仿佛眨眼就经历了春夏秋冬。
情花枯萎,邵琉仙愣神,随后唇角勾起,冷笑一声:“呵呵。”
本是轻蔑一笑,笑过便罢,可她觉得自己勾起的嘴角仿佛僵住,一直保持那个扯出的弧度不动,口中仍旧发出笑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到后来,笑得张狂,眼里也涌出泪珠。
偏偏又在这时,花盆里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了新芽,一片叶子从土里冒出,紧接着又是一枝花茎,吐出花苞,开出了朵红得灼眼的花来。
这次的叶只有一片,花只有一朵,却比之前的要大得多。
细嫩的花茎徐徐生长,将饱满的情花送到了邵琉仙鼻尖儿。
花朵轻颤,有微微花粉落下,在空中掀起一场梦。
“君诺?”
邵琉仙看着桌前执笔作画的男子,失声道。
男子听到她声音将毛笔轻轻放下,转身笑道:“回来了?”
他发髻松散,衣衫上还有一团墨迹,一点儿不似上界修士的优雅整洁,在邵琉仙以后那些相公里头比也算不上美貌。只是他眉眼温和,笑容像是一团暖阳,能照到人心里去,把黑暗都给驱散了一样。
回来?
她去哪儿了?回哪儿去,这里是哪里?
幻境!
区区幻境,还能困得住她邵琉仙,简直荒唐可笑!邵琉仙拔剑就要斩,然而就在剑尖儿指向对方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收了手,说:“看你想弄出什么花样。”
“我有一百零八任夫君,除了最后这一个,其他全死了。”
“你有本事,把那些死了的都叫出来。”
不就是一个死了的相公么,弄出这样的幻境是来寒碜谁?
幻境并非苏临安所设。
她也被一并拖入幻境之中,只不过,她是旁观者。
苏临安想趁此机会灭了邵琉仙破除画城封印,刚出手就发现只要她动手,幻境就开始崩溃,根本没办法利用幻境来牵制邵琉仙,而且小白还在央求她不要动手,她也只能作罢。
不能趁机灭杀邵琉仙,只能在这个时候滋养天魔残肢和牧锦云,叫他们好好恢复一下。至于满是筛子的老天则顾不上了。她没继续动作天崩自然也没加速,仍是不停刮风下雨,总会慢慢继续扩散开。
邵琉仙一脸冷傲,然而握剑的手指都捏得发白,指甲把剑柄都掐出了一个个的凹洞。
她的内心极不平静。
因为,这个男人是君诺啊。
“我新画的。”
他起身,将凳子拉到一边,冲邵琉仙招了下手,“你看,这城布局怎样?”
“你收藏了那么多剑,我们正好炼一座剑山。”他眼睛很亮,是湖绿色,看着就像是望着一汪翠湖,漂亮极了。
但邵琉仙知道,这双漂亮的眼睛并不能视物,君诺中过毒,眼睛瞎了。
那时候的他们都解不了毒,所以,君诺的眼睛看不见。
当然,修真界眼睛看不见其实影响不大,他可以用神识去看。
然而设置幻境的人不知道这些,所以君诺在没使用神识的情况下也看见她了。
用没用神识,能瞒得住她么?
太假了。邵琉仙心中想到。
但剑山跟君诺有关,又是怎么暴露出去的呢?邵琉仙不相信任何人,此刻幻境里发生的事分明是很隐秘的往事,设置幻境的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且看他还要做些什么……
她的意识和身体仿佛不同属于一人。
于是意识不断地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却没办法深想,为何此刻的自己会本能地压制住破除和毁灭的yù_wàng,连剑都无法挥出,只想静静看着。
“还行吧。”邵琉仙的身体在说。
“修个陈列室,将你用过的剑都放里面。”
“铸剑室也得有,还要有练剑的地方。”
“把你在我那学剑时用的剑心石也放过去,叫以后收的弟子看看,这大师姐有多厉害。”他脸上带着笑,眼睛注视着邵琉仙,明明应该无神的双目里泛着微波,漾着深情。
邵琉仙听到自己回答:“你还要收别的弟子?”
就见君诺像是得逞的猫儿一样笑得狡黠了许多,“不敢不敢,那叫以后我们的孩子看,孩儿他娘以前多厉害。”
“这把剑要不要放在里边?”君诺把桌上的毛笔提起来,那笔尖儿一抖,墨水抖了几滴却没落地,在空中化作黑色花朵,轻轻巧巧地在邵琉仙面前飞。
笔成了剑,是君诺一直用的剑。虽是木剑,威力也不容小觑。
“放吧。”
这剑……
当年被她亲手折断,还用火烧成了灰。
到底是谁做的幻境,能让细节都如此逼真?邵琉仙有些慌了。
她不信任人,自然也多疑,此刻内心深处一些自己都封闭隐藏起来的东西被人翻出来,让她心慌意乱。
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再次出现波动,却又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安静下来。
“剑山太过冷硬,最好多种点儿花。”
“这边的山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