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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嗖嗖而去,驱得甚急,离盏不再藏着捂着的,掌着车梁子,掀了车帘朝外问道:“许骁,这么着急,是不是长音公子的情况又不大好了?”
许骁的声音从簌簌的风中飘来。
“不知道,反正王爷让属下快着,属下便只好快着,还请离小姐多担待。”
切,说句实话要死啊,一王府的人都假得要死。
离盏兴蔫蔫的罢下帘子,听得许骁对车夫催促:“老马,赶紧改道。离小姐,坐稳了!”
车夫勒紧缰绳,马儿急转掉头,原地甩了个大圈差点没把离盏撞木梁子上去。
离盏东倒西歪堪堪稳定下来,扒拉着坐垫暗暗埋怨了一声,心想平日里这条路走得好好的,也是不算绕远,为何非要改道?
难不成长音公子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离盏心有担忧的掀了帷帘,正要继续追问,没成想却看到岔路的另一边一片壮阔的景象。
那一头堵着一溜儿白衣人,横平竖直排列得忒整齐,跟出殡的队伍一样。
仔细一瞧,那些个白衣人的衣服跟长音公子那身几乎一模一样。
离盏心里更加认定,长音公子定是千山殿的门徒。
她不由瞧得更用力些,又发现那群人并非站着,而是端端坐在地上,跟打坐似的。
“那头怎么了?”离盏有意而问。
外头的人顿了顿,回道:“姑娘还不知道吗?千山殿最近惹了一身麻烦,失踪多时的督教的段凌霄还没找到,又有门徒劫走罪臣尸首。千山殿的掌门按捺不住了,派人进京收拾局面,结果进京的门徒又死了几个。朝廷觉得他们跟逆臣余党有结派之嫌,非把尸首扣在衙门里不放,要好好盘查清楚。这么大的天气,多放上一天,尸首就烂得不成样子了。千山殿的人一身傲气,哪里肯依?这不,一早就在衙门口闹事。”
离盏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愧疚。
劫走父兄尸体的事情,终究是因她而起。她心口沉了沉,打起了退堂鼓,有些不敢治长音公子的失忆症。真怕他想起来,他是因黎家的事被顾扶威圈禁王府,而身边的同门也是因此事已经全被祁王杀害。
他会不会恨上黎家?恨上自己?
离盏瞧着那一排排打坐的人,心里煎熬得紧。
通常别人闹事,不叉着腰杆吐几口唾沫,不扔几个烂番茄,臭鸡蛋,都实在对不起围观群中。
千山殿的人却斯文得很,就算闹事,一不骂街,二不动手的,撩了袍子往滚烫的地上一坐,如同大树生根一般,委实太过正派。
也不知为何他们又死了些弟子,难不成是他们入京查到了什么,被顾扶威给灭口了?
离盏越想心里越是不安。
可许骁依旧顶着雷打不动的一张刻板脸,好像这一切的一切跟他们祁王府没关系一样。
离盏知道再怎么问,许骁也不会松口,由是,她也懒得再穷追到底,还是先去祁王府看看长音再说。
等了半柱香不到的功夫,祁王府就到了。
许骁替她掀了帘子,牵她下来,她站稳了之后抬起头来。
祁王府的门口不若往日般的安静,旁边赫然也停了一辆马车。
拱形的车顶,青色的帷帘,外头的轩柱上还挂了荷花状的风铃,清风一阵便丁零当啷的作响,一瞧就是女儿家使的马车。
多看两眼,这马车就愈发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离盏凝望着思了一阵子,奈何上辈子吃过太多大宴,会过太多女眷,各式好看的马车多得数不过来,她瞧着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家小姐的座驾了。
离盏四下打望了一圈,没瞧着哪处站着女子,就见大门口一个奴仆打扮的下人,手里提着一串礼盒对着侍卫不住地说着什么。
“麻烦大哥通传一声嘛,我家小姐也是遵了姥爷的意思,前来给王爷送帖子的,这都等了好一宿了,旁人瞧着,这多不成画啊。”
侍卫笔直得像一面墙似的的堵在他面前。
“不是在下不通融,是殿下的身子又不太舒服,实在不便见客。”
仆人将手里提着礼盒往上抬了抬:“我家小姐为王爷准备了些滋补的好药,刚好就用得上。”
那侍卫生得嫩生,一看就不是个善言的人,偏偏那老仆又磨人得紧,两人就站在门前推来搡去,相较不下,搞都离盏都不好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了。
离盏举着袖子轻掩着唇,问许骁:“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可知道?”
许骁在她身后,用下巴指了指那辆烟青色的马车。
“柳尚书家的千金,柳衍。”
“噢。”
人和马车在离盏前世的记忆里对上了。
京城有四美,一是傲气并天的白采宣,二是小家碧玉的徐徐,三是若柳扶风的柳衍,四是我行我素的公主霁月。
这个柳衍,便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娇弱佳人,整日带着种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朦胧美,摇摇扇子都仔细着别把她吹走。
这种货色,放小郡小县定然是不吃香的,普通男人娶妻嘛,求得就是个“贤惠”二字。
但京城里的贵胄甚多,有钱的男人爱刺激,图新鲜,寻常姿色看多了,偏就好她这一口,待她笄礼那年,柳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好几次。
按理这么多人求亲,好女婿是不愁挑的。但柳父柳明清,在朝廷里做的可是二品大官-礼部尚书。
挑女婿,不仅要挑才,挑德,挑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