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周太医提点”
“离堂主客气,全然不过是周某一点愚见罢了。唉对了,怎不见离盏老夫要听她亲口承认,才好回东宫复命。”
离尺喉咙一哽,失了声。
他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盘算。
此事没个定论前,千万不能让她跟周太医见面。她花花名堂多,此罪又是砍脑袋的大罪,叫她知道了,一定会想尽办法的逃避。
到时候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她反正横竖一死,随便怎么闹腾也落不着亏,长风药局却有可能被她害惨。
还是让周太医回东宫复了命,让此事尘埃落定没了狡辩的机会,然后再想办法逼她进宫请罪为好。
离尺打定主意,目光定然道“周大人,太子殿下的手伤耽误不得,既然我二人都已验过这**药水,那断然是冤枉不了她的。周太医还是赶紧进宫回禀,把方子快些换过来为好。倘若要让小女亲口承认,怕是要延误不少时间。离盏她在乡下长大,缺乏管束和教养,平日做错了事便迟迟不肯认,要她以实相告,我还得花些工夫说道理给她听。”
周太医蹙眉,总觉得这样做不合规矩。
但如离尺所说,现下太子的手伤片刻都耽误不得,他就算自己不怕被牵累,也不能不顾太医院别的大夫的前程。
再说了,离尺是离盏的亲生父亲,做父亲的凡事都会为儿女考虑,他总不能害了自己女儿吧
既然他亲自验看了药水,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想必到了东宫审问起来,也是无可争议了。
想到这里,周太医的心稍安。
“好,既然离堂主你这么说了,老夫还是即刻回禀得好,免得耽误了太子的病情,于离盏也是不利。”
“是是是”离尺连连点头。
“唉只是你那小女,老夫也曾见过两回,医术上底子十分扎实,又是个很机灵的姑娘家,怎怎么犯这种糊涂呢”
周太医左右还是想不通。但这问题放在离尺眼里,已经无足轻重。
他只知道离盏水性杨花,很爱在男人面前出风头,对太子生出了非分之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当初在东宫采选,她又怎会不顾所有人反对,非要和白采宣一起跳那只双云巧臂舞呢
离尺只是应付的笑“唉,你别瞧她生得讨喜,性子其实怪得很。”
周太医听后,无奈的摇摇头。离盏在医术上面的见地另辟蹊径,独一无二,他对离盏还是十分赏识的,结果这丫头还没能功成名就,就自毁了前程,周太医心中很是叹惋。
“老堂主,那老夫就先回宫复命了。你要趁着太子还未下令捉拿她,赶紧劝离盏进宫去认罪。自己请罪是一回事,被东宫的人押着去服罪又是一回事。”
“是,我一定会好好跟她说明白,劳烦周太医跑这一趟了。”
两人再客气了几句,各自挥别。
钱管家见人走了,后脚跟进了房间里。
离尺愁眉满面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的茶盏都喝了个干净。
钱管家凑上去,声音极轻地问,生怕在气头上触怒了离尺。
“老堂主,周太医如何说咱们现下又该如何办”
离尺看着桌上碗里所剩无几的糖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怎么办那厮孽障,多半是不会认罪的”
离尺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这样,我先去小兰院同离盏谈一谈,就说太医院已经鉴定出她以糖水冒充治伤的药水,东宫很快就会发落她,劝她赶紧主动去认罪,才可少受些罚。”
“二小姐万一不愿意呢”
“她能自己去东宫认罪是最好不过,太子才能少生些怒火。但我只给她今天一天的时间,要是到明儿个一早她都想不通,正午我就就直接把她绑了她不肯认罪,我们长风药局也要替她认到时候东宫来人,我们就撇清干系,直接把她交出去,这样也算对东宫有些诚意。”
钱管家三白眼滴溜溜的转了转,“明儿正午奴才听说,老太太原本就打算明儿正午请道长来做法,要不,让老太太缓一缓”
离尺思了思,突然摆手道“不必缓,正好。到时候借着道长给小兰院做法,才好叫下人直接进去,趁其不备把她给绑了。”
“堂主英明,还是堂主思虑周权。”
“时间不多,你赶紧去张罗,再亲自去南院走一趟,把来龙去脉都给老太太说清楚了,让老太太明日也和那道长知会一声,别演岔了。”
“是,奴才一定办好。”
楠木书桌上的月季彻底开了,红艳艳的,像太阳快要落尽时的颜色。
一双粗肥的小手使劲拽下了一朵,把柔嫩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撕下来放在盒子,言之凿凿要等它晒干后,让巧儿姐姐给他腌白糖吃。
要论平时,淼淼再馋也决计不敢打这株月季的主意,这是离盏亲自浇水修剪的一株,伺候得十分精细。
他不过瞧着离盏正专心致志的写信,无心料管其他,这才壮着胆子揪秃了一朵,私藏了起来。
离盏提笔凝思着,正要在信上写下最后一句,窗外突然吹起一阵妖风,刮起信纸的一角贴在狼毫上打上了个大大的墨疤。
离盏蹙了蹙眉,微失耐性地把那页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篓子里,又拿了新的纸用石砚压好。
这一回,一字一字写得格外认真。
她刻意避开了前世的书写习惯,自然而然选用了原身的字体,写出来的字要比她自己的清秀许多,褪去了大部份的棱角,看着冷冷淡淡。
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