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盏心底一阵发虚,有种事情不妙的感觉。
她原地转了一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花墙外头穿过一个绿色的身影,她目光随即一喜。
那是巧儿新买的衣裳,一件绿色的短打。
影子被实墙挡住,少顷,又从拱门下穿了出来。
离站笑着看去,老远的就见着巧儿一脸忧色,犹豫地趋步到她跟前。
“主子”巧儿嘴唇抿了抿,下嘴唇绷得直直的。
“奴婢对不住主子,奴婢没能见到云姨娘。”
“怎么,云姨娘不在北院吗还是离尺也在北院里,不方便见你”
“不是的”巧儿连连摆头“堂主不在北院,北院只有云姨娘。奴才在院外的时候,分明听见孩子在哭闹,云姨娘还哄她来着,结果奴才找下人进去通传一声,她贴身丫鬟来告诉我,说云姨娘已经睡下了,不能打扰”
“然后呢,你跟她的贴身丫鬟说没”
“我是要说的,可是那贴身丫鬟以俊生哭闹不止,推辞了我,说他们忙得很,又要给云姨娘准备晚膳了,叫我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然后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甩袖就走了。奴婢老脸厚皮的在院门外的角落里一直等着,她们院里的人跟知道我躲在那似的,很久都不曾出来。”
“主子,奴婢总觉得,她们是存心不想见我们。”
离盏也听出来了,不过她不懂的是,明明和云姨娘已经结成一条战线了,她为何不肯帮自己呢
早上不还好好的吗,就连老太太要请道长做法的事请,都是她透的风,如今怎会故意躲着她不见呢
离盏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要不奴婢自己去南院打听打听”
“莫急,事情有点不对劲,你容我先理清头绪。”
离盏向来是巧儿心里的一根定海神针,如今连她都不知所以,巧儿不由更加担心起来。
两人正准备回屋想对策时,一阵脚步声渐近,离盏和巧儿同是寻声望去。
巧儿以为时云姨娘的来了,眼里还含着几分喜色,结果一转身,见离尺踱着步子从小径上走来。
离盏和巧儿心里同时顿了一下。
奇怪,这十分的奇怪。
当着老太太的面,离尺和离盏还会装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但一转过身,他二人就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平日无事,离尺根本不会往小兰院来,今儿个是撞邪了么
离尺的表情十分严肃,加之他是长风药局大当家的,自然威望素著,巧儿见了,不由怯怯的退到离盏身后。
离盏倒是怕他的,拂了袖子站得笔直,直等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跟前。
一双绣着金叠浪的鹅顶靴在她面前顿住,离盏没有让步,也没有邀手请他进去坐的意思,二人平日里的维护着的那层客套就在无声无息中被撕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
“离盏。”冷峻严肃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率先打破了沉默。
离盏故意朝远方上头的太阳望了一眼,打了个哈欠“稀客啊稀客,这快到用晚膳的时间,老堂主您来我这小兰院做什么”
离尺咬牙切齿道“孽障,你闯大祸了。”
离盏先是一愣,然后心口就跟着突突的跳了起来。
就觉得哪里都怪怪的,现下离尺找上门来,又直接撂下这么一句话,莫名的让人有些不安。
闯大祸闯什么大祸
难不成是指那两个被她杀死的刺客
离盏最近犯的事儿太多,哪一件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旁人不把事挑明了,她还真不知道人家指的是哪一桩。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面上波澜不惊,嘴角轻轻挽了挽“老堂主什么意思我听不大明白。”
“不明白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给太子配的是什么药,你自己会不清楚”
太子的药
她给太子配药的事情,离尺知道了
离盏眼眸子里一片疑惑,看得离尺更加气急,还以为她在故意装蒜。
“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罢,连太子都敢蛊惑殿下的手伤那般严重,你竟然拿糖水充药水,只为讨殿下一时欢喜而耽误殿下的手伤”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虽然难以入耳,但离盏总算是听明白了。
感情几个不识货的,把葡萄糖酸钙当白糖水了。
离盏心下一沉,深觉此事十分棘手。
当日顾越泽乔装打扮登门长风药局并未有人认出,现下离尺知道了此事,多半是宫里传出的风声。
宫里传了风声出来,有三个可能。
一个,是顾越泽自己起了疑心,派下人拿药来问。
再一个,或许是宫女太监们嘴巴不紧,走漏了消息。
最后一个可能,就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发现顾越泽换了药。
顾越泽离开长风药局的时候,觉得此药甚是好用,应当不会是他自己起了疑心,拿药来问离尺。
而宫女小太监们嘴巴不紧,至多也是跟身边的人说说,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传出宫来。再加上她配的药没什么问题,顾越泽用后没有不妥,那这无伤大雅的小道消息如何会传得沸沸扬扬,让离尺都知道了
如此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最说得通那就多半是太医院的酸钙当成了普通的糖水。
想到这里,离盏顿时发现自己给顾越泽配药,是多么冲动的举措。
若现在院子里空无一人,她就要狠狠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都怨她一心就想着捉弄顾越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