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直接的推翻了周太医的所有见解,周太医不怒,反而急道:“那你配的那个葡萄……酸……酸什么……”
“葡萄糖酸钙。”
“对,葡萄糖酸钙又是什么原理可以治疗殿下的手伤呢?”
离盏低头踌躇了一番,再抬头朝着顾越泽深深寄了一眼。
这一眼,神色极其复杂,但顾越泽竟能看懂她意思。
她装作欲语还休的样子,支吾着道:“这个……这个小人同殿下早前就解释过。妙方得来已是不易,其间原理还未尽数掌握,但用此药确实是能对上殿下的症状。我虽不知原理,但可保证配方无错,倘若殿下照方使用还是不能保住双手,离盏愿意将项上人头奉上!”
回答并不是尽善尽美,但最后一句话却给顾越泽吃了颗定心丸。
有什么保证,能比自己的生命来得更让人信服呢?
顾越泽敷着周太医的止溃消炎的药,手指疼痛的症状丝毫没有减轻,他看着离盏的定然自若的表情,对离盏所配的药水又生出跃跃欲试之心。
他朝周太医道:“本宫先前同大人你说过,用了离盏的药,疼痛确有减轻。”
周太医点头思忖。
太子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看要不要继续用此药。
但离盏并未把原理尽数阐明,所以他不敢断定此药是否稳妥。
不过,离盏没当着众人的面解释,却私下里跟太子解释过,只是太子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既然太子在征求意见的时候,也没多提此事,可见对离盏私下里做出的解释,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周太医朝太子揖手道:“殿下若真觉得效用不错,试一试也是可以的。”
离晨老远听着周太医的话,有些失落。
离筱筱更是愤恨,瞧着离盏一副否极泰来,春风得意的样子,眼里就要恨得滴出血来。
小贱蹄子,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还真有本事啊!
可惜这回你真的跑不掉了,巫蛊布偶的事情没人敢帮你遮掩,证人证物俱在,你自己也说不清楚!
离筱筱奋不顾身的走到人前,声音激动的发颤,孤注一掷道:“殿下万不可相信离盏,她居心叵测,对殿下存了谋害之心,我等此次进宫除了要证实她假药一事外,更是要揭穿她本来面目!”
顾越泽先是愣住,后听她说完,瞳仁越缩越紧,隔了半响才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离尺站在帘后,也紧张得浑身冷汗。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说不行,但临头了,他又不敢,也不知如何去说。
他当年隔着帘子救治太子的时候,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现下那个金尊玉体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一个八面威风,能够睥睨朝堂的男人,令人更加拘谨而无措。
但离筱筱已经把此事捅了出去,便把他逼到台前,这戏是不唱也得唱了。
“父亲?”离筱筱回头朝离尺看去,巫蛊娃娃还在他手里的匣子中装着。
离尺赶紧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手里捧着匣子一步步到了顾越泽跟前,他抬头看了顾越泽的脸色,又被他如炬的一双眼眸子吓得垂了头,膝盖一折跪了下来,整个人蜷成一团,只把手中的木匣子举得老高。
“殿下,事情是这样的。近来家中不顺,今晨便请了原石道长来做法,至离盏锁所住的小兰院时,道长说她院中可能有脏东西藏着,我便派人在她院中搜查,结果就在她床下搜出此物。我等大惊,她何时生了这种念头,离家竟无一人知晓。怪只怪她从小不在长风药局长大,缺乏教养管束,实乃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离尺一面说一面哭:“草民不敢包庇她,更不敢知瞒不报,幸而发现得早,没酿成大祸,现下罪证已经呈上,任凭殿下处置。”
离盏轻轻的合上眼帘,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书房里的这出好戏可谓是一波三折,周太医楞在当场,没能从陡然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顾越泽定定的看着那木匣子,瞳仁儿越缩越小。他手上有伤,不便打开,头偏着下颚朝孙福正一指,孙福正把离尺手中的木匣子接了过来,把匣口打开,把其中之物抽开。
刹那间,房间里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孙福正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布偶扔在了地上。他眼睛越瞪越大,最后怒目瞧着离盏,猛吸了一口气,用尖锐的声音大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敢用巫蛊之术毒咒殿下?!你活腻了!”
离盏即刻跪了下来:“民女冤枉,这布偶在他们翻出来之前,我见都没见过,是有人存心要害我,殿下,还请您彻查此事,还民女一个公道!”
离筱筱的手在袖子里微微发抖,在太子面前撒了个弥天大谎,她想镇定也镇定不了。
为了不让别人瞧出她的破绽,她紧力的握住拳头,把令人发抖的寒气都拧散了去。
她咬紧牙关,毅然扭头对离盏嗤之以鼻,“害你?离盏,你可真够能诡辩的,都是一个姓氏的,我们冤枉你,我们能落着什么好?”
说完,对着顾越泽跪下,深深一拜:“殿下,此事已无可争辩。帘子后面的一席人等都可以作证,大家都是看着这个东西从离盏床下翻出来的,断没有凭白冤枉她的道理。”
顾越泽落在巫蛊布偶上的眼神犀利寒冷。
真是个丑陋的布偶,还披着刺眼的明黄色,上面密密麻麻,长长短短的绣花针像扎在人太阳穴里一般难受。
他最恨有人在暗地里算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