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本就不够,霍将军如此莽撞,无异让他送死。”
顾扶威的话很不客气,让霍将军很下不来台面,他也冷哼一声道:“王爷未免太过武断,不过一群畜生而已,挨了几箭知道疼,自然会逃。再者,它们也不是没捞着好处,方才那些鹿子就够它们饱餐的了!”
“霍将军怕是不太了解狼吧?”
“王爷有何见教?!”霍将军忍着脾气,面皮子抖了抖。
顾扶威从眼缝子里看他,比狼更像冷。
“狼喜欢结群活动,但一般七匹狼左右为一群。霍将军数数,死在地上的有六匹,逃走了十多匹,诸人算算,这里最少有几群狼?”
“这……”
人群议论纷纷。
“狼很聪明,有时候比人还聪明。”顾扶威说这话说,眼梢一直剔着姓霍的,“它们有一条生存要则,就是从不莽撞硬拼。狼是畜生里卧薪尝胆的典范。斗不过的猎物,他们不会去招惹,一旦攻击,便说明它们有这个能力。
两三只狼搞不定的,他们会等四五只一起上,四五只搞不定的,他们会结群,七八只一起上。这里明显不止一群狼,而狼群和狼群之间,一般很少这样同仇敌忾的配合。”
他侧头问,“如霍将军所说,这些鹿子够他们吃上半个月了,他们却偏要向人攻击,为什么?”
人群里议论高涨,突然有人喊,“难不成他们记仇?”
“答对一个。”
离盏思了思,尔后缓缓的直起腰板来看他,眼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它们完全有实力战胜我们?”
“对,因为它们足够多。”顾扶威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叫人心都凉了半截。
诸人一心只盼着顾扶威说的只是一家之见,危言耸听罢了。
“啊,啊!”
一阵尖叫伴随着四匹矫狼一跃而出,咬住那向前试探的士兵的脑袋就往后拖。
乱咬中,尖牙扎进他的眼眶子里,像葡萄忽然被人捏坏一般,噗噗的溅出血来。
他挥着刀乱砍,可这样的速度,哪是狼的对手,狼咬住他的手腕子,叼着他的肩膀合力往回拖拽。
诸人还想着顾扶威和霍将军的争论,心里早有恐惧,突然又被拖走一人,诸人慌慌张张的举起箭来,箭心都抖得不成样子哪里敢冒然出箭。
“嗖嗖”。
突然两箭在众人面前飞去,一前一后,一箭一狼,皆是穿头而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没了声。
另外两头弃人而逃,迅速又蛰伏回了林中。
众人朝着方才出箭的方向回头,顾扶威已经重新抽了箭,靠在了弦上。他就这样一直拉满了弓,提防着任何有响动的地方,也不知累不累的。
士兵幸存下来,在地上哀嚎打滚,好端端的一张脸被撕去一大片,左眼瞎了不说,鼻子也被跟着脸皮一起被咬掉。
离盏看着心里很不好受,身为医者的本能,她很想下马去救他,可自上而下却落下冷清清的声音,“涉险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
这声音不大,可众人都听见了。
只是大家都心系着自己的生死,也就没多想,倒是霁月公主,都这关头了心里还酸得要死,只恨不得这群狼能一起冲上来,当着顾扶威的面把离盏心肝肺都吃掉才好!
大家骇得两手发抖,碍着皇上的缘故,不敢轻易表露。
可一瞧着周围人茫然无措的目光,便能感觉到这气氛是多么的紧张危急。
如此下去,只会自乱阵脚。
“大家不必太过悲观。”顾扶威道,“它们没有蜂拥而上,便说明还在探我们的虚实。狼群在燕山每年都要遭猎,人在它们眼里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只要我们能震住它们,就还有机会。”
白照芹眼瞧着现在性命堪忧,自然而然就放下之前的隔阂,同顾扶威道:“可咱们一直按兵不动也不是办法,祁王殿下,您心里是否已有高见,不妨直说。”
“你们报自己手里多少只箭。”
“七只!”
“三只!”
“六只!”
“一只……”
……
诸人纷纷报来。
“我这里还有二十五只。”顾扶威最后说道,“箭支不足,近战,人不是狼的对手。硬拼太过冒险,妥当的办法是叫援兵。”
“我们带了多少羽林军出来?”绪王急问道。
霍将军道:“回禀绪王殿下,一共八十八人。追鹿之前分道扬镳,逐鹿不宜人多,大部份都留守在原地,只有十五人跟来。”
“七十三人,来三十人够了。”顾扶威道,“谁去报信?”
报信,就意味着要冲破狼群的包围,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武功再好都是九死一生。
霍将军很想自告奋勇,但又怕自己不在,皇上万一有个闪失,他便算护驾失职。
难逃一死不说,还要背负千古骂名,他不敢犯险。慎思片刻,从剩下的几个残兵之中挑了一个还算机敏的。
“援兵的任务就交给你,路线你可都记得?”
“记得!”那人声音干脆有力,是个不怕死的。
“好!”霍将军从怀里掏出兵符,郑重的递到他手中,“一切就看你的了。。”
说罢,转头对着另外几人道,你们几个跟他一起冲出去,分开狼群的注意力,记住,一定要保住他的安全,让他顺利突围!”
另外几人眼里胆怯,可军命不敢不受。
“是。”
几个士兵抽了刀,打马走到了最前,匀了匀气准备往南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