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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多小时过去,黎盏缝合完最后的切口,才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滴滴滴,空间承载力不足,将在十分钟后将患者送出。”
糟糕,她忘了这红镯子能待的最长时间只有九个小时不到。
“检查体征。”她命令道。
“心率正常,血压正常。”
黎盏赶紧抓紧时间给祁王和献肝的人的创口上敷好纱布。
“空间需要重新储能,病患即将在十秒后退出,请主人做好准备。十,九,八,七……三,二,一。”
强烈的无影灯熄灭,周遭光线一暗,一切又回到了现实中的卧房。
她低头寻找着齐王和亲卫,只见四个亲卫**裸的躺在了地上。无论是献血的还是献肝的,她一率都麻醉了,未免防止他们看到手术过程,所以还在昏迷。
可祁王呢?祁王在哪?
黎盏在地砖上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又朝雕花楠木的床上看去,还好系统把他扔在床上,没扔到地上……
黎盏松了口气,只听见许骁在门外催促:“叩叩叩,离姑娘,手术结束了吗?”
黎盏脱下手套朝门外而去。
开门,许骁和一群老太医正伫在夕阳的余晖下,一脸焦急的等着结果。
许骁见到黎盏带血的手套,不禁一惊:“殿下他怎么样了?”
“很成功,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太医中有格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不服,冷眼瞥着她:“哼,什么叫看王爷自己的造化?有没有把握,有几成把握,你个做大夫竟浑然不知?”
黎盏对宫里的人情世故是看透了。她早就知道,这些太医既盼着她能医好祁王,又眼红她能医好祁王。
只要祁王能治好,便免了被砍头的危险。如果救治之功还能落在他们头上,岂不更美?
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过河拆桥。
前一世,顾存越踏破门槛的求着要娶她,等把黎家利用完了,该杀的杀,该斩的斩,哪有一丝愧疚和犹豫?
黎盏轻笑着将手套抛进簸箕里,对着那发难的太医道:“大人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把握,你怎么不上?”
“我……”那人哑然。
黎盏鼻息轻哼一声:“同是做大夫的,尽人事,听天命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大夫本事再大,也不是万能的,我若让谁生就生,让谁死就死,我还做什么大夫,往庙里一坐,当神仙不就完了?”
“你……”
那人一口气喘不过来,直拿指头往黎盏脸上戳。好在被周太医拦了下来:“少说两句,有功夫在这里斗嘴,还不如进去看看祁王情况如何。”
周太医是院判,在太医院中声望极高。旁人再有异议,也不敢违抗周太医的意思。
“说得对。”众人纷纷附和,要进去查探祁王的状况。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正门口传来,惊走一丛鸦雀。
“太子驾到。”
太子!顾越泽?
如雷轰顶,黎盏双目一空,只觉自己的六魂七魄都被这尖厉的叫喊声拉扯到了天际,只剩一副躯壳站在风中摇摇欲坠。
很快一太监垂首走进院中,手里握着拂尘为后头的人引着路。
许骁诧异,他家祁王跟太子从无交情,太子怎么会突然登府?
事出反常必有妖。当朝太子可是个厉害人物,最近才灭了黎家满门,不知突然大驾祁王府又安得是什么心。
周太医似是看出许骁的不安,低着头小声解释道:“许侍卫不必张煌,太子殿下是遵了皇上的谕旨,前来探望。”
许骁掩着内心的不安,对周太医投以一个感谢的微笑。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踏入院内,众人毕恭毕敬的躬着身子,低头迎道:“恭迎太子殿下。”
一明黄的身影从黎盏眼前掠过,站在了高阶之上。
小太监目光挨个扫了过去,在黎盏笔直的身板上卡住了,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推搡了她一下:“哪来的黄毛丫头,见了太子还不快快行礼!”
她这才收回神来,后背不自觉的渗出冷汗,隐隐发凉。她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想让他认出自己,但随后又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容貌已经大不相同,就算她想让顾越泽认,顾越泽也认不出。
黎盏已经死了,如今她姓“离”,别“离”的“离”,跟“黎”明的黎不同,这个姓氏里没有“希望”这层意思。这世上再也没有黎盏这个人了。
她微微笑着抬起头来,曾经爱之入骨的男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他还是那般挺拔俊逸,fēng_liú倜傥,腰间依旧挂着她送给他的三眼天河石。
尤记得,那是她父西域叛乱时,降敌献上的一颗极品天河石。通体翠绿,色无杂尘,实乃无价之宝。
皇帝想要,都没好意思开口,却被她撒娇夺了去,请了做好的工匠打造成了今日的样子,作为他的二十二岁生辰礼送给了他。
如今黎家惨灭,他却依然佩戴着,似乎在他心里从来都只有金钱和权贵。谁送的,他又杀了谁,一概都不重要。
真庆幸自己能再活一遭,换一个身份,换一种角度,就能把他的黑心肠子看得再通透些。
可是,通透却不等于豁达。她想起自己血淋淋的孩子,想起头颅被斩的父兄,太阳穴的筋脉不断抖动!
周身的血液如同沸腾的江海!
她只想直接冲上前去,徒手剜进他的心口,用力咬开他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