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是大事,她一个小辈跳出来闹事,根本就不合规矩,人家不会认,旁人也会帮着有理的一方。到时候离尺来狠的,直接绑她到柳家,她也没处哭去……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是离尺亲口说要退婚,离家也要遭人唾骂。
现下长风药局已经快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再来一桩悔婚,离家还要不要活……
“要不然,我们告诉祁王殿下吧?”
“不。”离盏脱口而出。以她和祁王的关系……冒然同他说这种事情,很奇怪。
何况她总觉有种感觉,近来顾扶威像是在监视她一样。之前接手西局的事情,除了林芝以外,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接手西局当天,林芝似乎也是第一次见他,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准确,还早早备下这么多贺礼呢?
奇怪……
照这样,只怕她不用跟顾扶威说,他也会知道柳家提亲的事情。
“此事你们不要外传,毕竟离家答应了柳家的提亲,半途悔婚是不占理的,闹得越大,对我们越是不利。”
“巧儿知道了。”
离盏又看向孙察,孙察拽着火头,连忙点头:“奴才们绝对不会说漏半个字!”
“好好干,咱们药局有起势的兆头,可不能被别的事影响了。”
“主子,主子!有贵客来了!”
一个小厮撒腿从琉璃花屏前跑了进来,神色很是激动。
孙察喝道:“你眼皮子怎么这么浅?这两日咱们接待的贵客还少么?”说罢,又道:“你且回去招呼人上座,主子这边还有点事,过会就来。”
“不不是……”小厮舌头打结,“这回是天……天大的贵客!”
“谁?”孙察侧头。
“太……太子殿下。”
“太太太……太子殿下?”
孙察和火头眉毛拧成了一个“八”字,眼珠子都要从框子里挤出来了。
“真是太子殿下?”孙察复问,小厮点头如捣蒜。
巧儿有些害怕,毕竟上回离盏差点被冤死,就是跟太子有关。现下太子突然找上门来,巧儿六神无主的看了离盏一眼。
“小姐……”
离盏半点也不慌。她的药是决计不可能出问题的,加上之前林芝透露过,顾越泽的手伤有愈合的迹象,这次来盏林药局多半是来继续拿药的。
只是拿药用不着他亲自来,他突然亲临药局,难不成是想亲口道谢?
离盏想想觉得有点恶心,但戏还是不得不演的。
“你们快些把这里收拾收拾,茶水和糕点都赶紧备齐,我去迎殿下里面坐。”
“是!”孙察连忙差使火头去做,巧儿也帮着拿扫帚扫地上的纸屑。
离盏绕过长廊,走到前堂的后院中。
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立在高大榕树下,身子高大,两个小厮正躬腰站在他身旁,战战兢兢的不敢上前搭话。
他听到脚步声,转头望来,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嘴角提起一丝极温柔的笑,令人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但在离盏的眼里,这抹笑很快就变得如同尖刺一般,往瞳仁的最深处扎去。
猛然间,只觉得双目一痛,她挣然清醒过来。
离盏快步走到他面前,施端方的做了礼。
“太子殿下亲临陋室,民女有失远迎。”
面前的女子香肌玉骨,美撼凡尘,犹如一阵清风拂面,顾越泽只觉得赏心悦目,连心跳都漏了几下。
“快起来。”他伸手扶她。。
离盏见他要伸手搀她,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他残缺的手上,本能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顾越泽顿住,不自觉的垂下手,眼里划过一丝不宜察觉的自卑,以为离盏在嫌弃他。
“殿下的手伤好了许多。”离盏自己起身来,释解了尴尬的场面。
顾越泽的手伤她看得分明,表皮已经开始结痂,腐烂的势头已经大体止住了。
顾越泽翻着面,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笑着背在了身后。
“多亏了离姑娘的秘制良方。”
“殿下谬赞了,民女不过是解开了那高僧的配方而已,顶多算是借花献佛。”
顾越泽的目光突然变得灰涩,他想到了离盏之前同他说过的话。
这种药水被神秘的高僧称之为甘水,专门用来消除孽障所用。倘若孽债浅,用之可除。孽债深,用之,只是缓兵之计。
虽然离盏后来又说,这可能只是高僧故弄玄虚,给寺庙添香火的说辞,但他一想起黎家的二百口人命还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踏实。
还好现下手伤已愈,应该就如离盏解释的那般,只是那和尚故弄玄虚罢了。
“离姑娘真是谦虚,换做旁人,未必能解开甘水的配方。本宫这次前来,便是专程来给离姑娘道谢的。”
说罢,他朝孙福正做了个脸色。
孙福正会意,穿过前堂,须臾之后回来,手里捧着一方木托,托上装了东西,用金黄的缎子的盖着,只隐约显出了一个轮廓,起起伏伏的不大规则。
“这是……”
孙福正提眉笑:“这是太子殿下赏给离小姐的东西,离小姐要不掀开看看。”
离盏轻着步子上前,拉住黄色软缎的一角,绸缎便如水一般滑在她手中。
托盘里装的是银累丝嵌玉石金也茶花盆景。
花为白玉所制,叶枝是金子所铸,实在是件奢侈宝贝。
离盏定然瞧着,目光越来越深,不自觉的抿住了下唇角。
此物价值不菲,离盏一个乡下人,定然是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