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舞姬能随使团来访,也是精挑细选过的,可今日顾扶威准备的这些,个个都跟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迷得人无暇他顾。
这明显是祁王仔细挑选过的!
还说什么,要留着柳衍的琵琶曲到最后艳惊四座。
有了这群舞姬先献舞,柳衍即便是把琴给弹出花来,又能惊艳到哪里去呢?
这不是存心给柳衍难堪么?
皇上不安的看向柳尚书,柳尚书的脸都绿了!
可奈何西域的舞就是这般模样,他又不可能凭白发怒喊停。
这叫他心里十分憋闷,忍了很久,终于结束。
在座一片华彩,顾扶威爽快的叫了声“好”字,再一一重金打赏。
皇上不好说什么,也只好附和着拍了几个不重不响的巴掌:“西域的龟滋乐,果然不同凡响。”
“区区几个小舞姬罢了,只供乐消遣,本王倒是很期待柳小姐的琵琶乐,听说那才是惊艳绝伦,令人陶然忘忧。”
顾扶威转头,欣然望向柳衍。
在场不少人都听过柳衍弹琵琶,听到柳衍要献曲,已不再觉得新鲜,加之方才的龟滋旋舞实在太过香艳,诸人便提对柳衍的琵琶提不起什么兴趣,纷纷提筷夹菜,言笑其他。
无人迎合,柳衍攒紧了袖子,头一次有了被漠视的感觉。
可已有丫鬟抱琵琶在她面前,她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应诺,调好音后,丫鬟在台上为她设座,她牵着裙子上台,行了一礼,下头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她起音弹奏起来。
台下觥筹交错,吃酒言谈声甚吵,弄得她心里乱糟糟的,她抬头朝上席上看去,见顾扶威就坐在哪里直直望着她,那目光里似有钩子,抓得她心口咚咚咚的乱跳起来。
离盏远远瞥了一眼,心里隐约刺痛了一下,即刻便收回目光专心吃菜。
古尔低声在离盏耳旁愤愤道:“我就知道柳衍来者不善,你看她今日这打扮,哪像是赴宴的?她恨不得穿成云上仙子,叫祁王把她留在王府里供着!”
“嘘……”离盏虚声。
古尔提起筷子,夹了酥仁糕到碗里,咬了咬牙却不吃,“以前还传祁王什么不近女色?那些舞姬跳龟滋舞的时候,祁王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所以,天下男人都一样,哪有什么不好色的种?现下皇上帮着柳衍,太子也跟着推波助澜,柳衍又生得这么漂亮,你看祁王那直勾勾的眼神,怕是要却之不恭了!”
“古尔,你少说两句!”林芝伸手从离盏的后背穿过,重重的拉扯了古尔一把,“这里人多嘴杂,你别惹祸上身!”
“我怕什么,又不止我一人说,我身后那桌便有人这样议论。”
林芝伸着脖子往古尔身后看,果见那一桌的女子们都望着顾扶威的表情,闷闷不乐。
林芝再看离盏,她一口一口认真吃着饭菜,眼里却空白一片,显得有些异常。
她于心不忍,拉了拉离盏的裙子,“离姐姐,官场如战场,兴许这都是逢场作戏。”
她咽下一块枣泥糕,回头撇下这么一句。“也可能,这便是他今日不邀我来的原因。”
“离姐姐……”
离盏放下筷子,轻轻在林芝手上拍了两下。
林芝却感觉像两片瑞雪落在她的手背上,实在冰人得紧,她愈发担心的看向离盏,离盏却温和的笑了,“你说得也不,误会也好,看清也好,其实都不太紧要。”
“离姐姐,话不能这样讲,我见今日之事,多有古怪。你没看见柳尚书的脸色一直不大好么?”
离盏怎么会没发觉,不仅柳尚书不悦,皇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在看见顾扶威凝望柳衍的那一瞬,她蓦地就终止了一切猜想。
那种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顾扶威屡屡唤她盏儿的时候,便会那般定定的看着她。
一时间,她竟辨不出真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