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管事毕恭毕敬的站在她面前,自打上次祁王来府上打死了离家的几个丫鬟,废了柳衍脚掌以后,他对离盏愈发的谦恭和周到起来。
离盏不提赏赐的事,他也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还是得麻烦孙管事帮我查点事,查到好,回头重重有赏。”
“唉哟,什么赏不赏的,做奴才的为主子办差是分内的事,主子一声吩咐,奴才水里火里义不容辞。”
离盏急着查案,对孙察的态度十分受用,有时候结交个把的恶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把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篓子里道:“上回让你查的那个跛子你还记得么?”
孙察赶紧点头:“就那个卖茶的跛子嘛,奴才记得!还是查他?”
“嗯,你探探他以前有没有定时出京的习惯,出了城门都去了哪,尤其留意山庄和堡垒。”
“唉,这好办!”
“尤其他京畿外的后山上有片茶园,你仔细打听打听,他在茶园里可建有什么府邸和山庄,若有,即刻来报我!”
“唉!奴才知道了!”
孙察办事还是很迅速,五日后来了确切消息。
那跛子确实每个月都会出京去看一次自己的茶园。
且在茶园里确实有座山庄,叫别山院。
后山里的人都晓得,但从没有人靠近过。因它建在茶园的正中,有侍卫把手,专人放哨,一旦进入半里的范围,就会有人出来驱赶。
所以,这院子到底有多大,又建成什么样,不得而知。
离盏赏了孙察些银子,屏退了下去。
这山庄愈是神秘就愈是可疑。
只是听他这么一说,这庄子的守卫果然很严,连周围半里都入不得,想来放哨的人守就极其全备,更别说内里的布防和驻守的人数了。
她手下没有会拳脚的人,想半夜里偷鸡摸狗的混进去,太过犯险。
人被捉了是小,打草惊蛇是大。
不过,旁人进不去,不代表她进不去。
她有着红镯子做掩护,犹如有了遁地之术,惜晨殿的偏房她都自由进出过,何况一个山里的庄园?
离盏想及此,微微一笑。
当日下午,她便从子午门出,一路沿着京畿后山而上。花了一两银子,请了个带路的,一人骑骡子,一人走路,将她带到了茶园,指了那别山院的方位。
他说距离别山院一里远的地方,有条溪涧,中间搭着一拱桥,桥头立着牌坊,一眼就能看见。
过了牌坊就要小心了,茶园子的主人虽然是个跛子,但很不好欺负。
那拱桥是他花钱修的,旁人不许借道!
只要过了那拱桥,抓住了可是要挨揍的,然后举例孙婆子家的老汉,就是桥面上歇了个脚被家兵发现,眼睛都奏白了一只。
别说,这茶园确实挺大,她骑着骡子溜到了黑夜,也没见他说拱桥和牌坊。
从晚霞到明月,这一路都没见着人。骡蹄子踩在铺满枯叶的茶道上,发出哆哆的响声,地里叽叽咕咕的,有些个倔强的冬虫还在扯着嗓子的鸣叫。
月亮像个盘子一样顶在她头上,把前头的路照得一片光明,但两旁的林子里依旧黑峻峻的。
她其实从没一个人走过夜里,更别说独自骑骡子了。
亏得上次秋猎随顾扶威一同去了,跟着扇骑射的祁人学习了一番马术确实有点效用,不然至今她连骡子都不敢碰。
但话说回来,今儿个若不是为了复仇,她也不会猫着胆子爬上这头驴。
现而今骑在这驴背上,心里还是不安的紧,唯有想象着顾扶威坐在她身后,替她攥着这缰绳,她心才稍安歇。
就这样一路打着小鼓的又行了三里,风儿吹来,她听见了哗哗的流水声。
她赶紧从驴背上翻下来,找个树杆子栓好驴,疾步往那流水的方向跑去,过见一座小小的石拱桥,旁边立着牌坊,上头刻着“云崖隔”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