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找到一家做魁油烧鹅的,甚至这地方的人就不怎么吃鹅。
两人转了半个时辰,最后离盏饿得不行了,随便进了家装饰布置还不错的酒楼,吃了粉蒸肉和闷河蟹。
顾扶威虽是中原人的后代,但在西域长大,那边少河流,不吃蟹。
再加上这河蟹个头不大,吃起来异常的费力。
顾扶威一手逮住它的脚,钻研了半天竟不知如何下嘴。
但粉蒸肉已经被离盏全都夹自己碗里了,他不吃蟹,也没别的什么好吃。
离盏大快朵颐用完了肉,放下筷子准备吃蟹,正好看见顾扶威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好像那河蟹没蒸熟,虽时都会夹他似的。
她大笑起来。
顾扶威平时太过聪明,做什么事都手到擒来,游刃有余,这还是头一次见他无所适从的样子,就像那神仙栽了跟头似的,着实有些可笑。
离盏憋不住笑了好一会儿,顾扶威晲了她一眼,撒手把蟹甩回了盘子里。
“哎呀,你不会吃蟹,你早说嘛,我教你!”
说罢,离盏逮了只最大的递到他面前。
他别开,“壳硬肉少,想来也没什么好吃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吃?这河蟹虽然小了些,又值冬季,肉质确实一般,但清蒸的河蟹就是有股子鲜味儿,再好的牛羊肉也比不过来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顾扶威还是不接。
“你不敢吃。”离盏挑了挑眉,把螃蟹放了过去。
“谁不敢吃?死都死了,我还怕它夹嘴不成?”
“那你尝一个嘛……我真不笑话你!”
顾扶威这人在吃方面,似乎天赋不高,在离盏的悉心教导下,还是扎了一舌头的伤,半途就要作罢,但离盏本着同情弱者的原则提出要帮他剥蟹,他又欣然答应。
看着离盏那双玉白的手灵巧的动作,很快将完整的一只河蟹大卸八块的放在他碗里,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他轻轻一嘬就能将鲜美的蟹肉含在舌上,着实美味。
两人吃完,净手,打道回府。
那时夜已经黑了,玉祥富庶却也不如京城繁华,并不是大街小巷到处都灯火通明。
这时候走夜路,就有些不方便。
两人走了一段,正巧碰见路边有卖灯笼的小铺子,便停下来挑选。
铺子不算大,但样式却别样多。
有莲花似的,有缀流苏的,有斑鱼状的……
女孩子对这些东西总是别样的讲究,离盏挑选了很久,一样一样的问过来。
顾扶威是不关心这些的,转过面靠在巷子口上看远街的一路外地人玩杂耍。
“咦,这只好,这只扁丝巾套的外罩,只显光,不显烛。”
“姑娘好眼光,这只灯笼是江南那边运来的,面料极是讲究。”
“我要这只了,劳烦您帮我取下来。”
“好叻。”
老板撑了竹竿就挑了下来,刚递出去,突然一只飞蛾就从上头钻了进去。
离盏蹙眉。
“这杂碎真实厌烦!”老板说着就要伸手去鼓捣出来。
离盏亦凑近去瞧,不禁觉得奇怪。
飞蛾扑火,说得就是飞蛾特别喜欢光。
一般钻进灯笼里的蛾会使劲儿扑腾,然而这只却安然停歇在灯壁上,仿佛画上去的。
她忍不住仔细的看了一眼,烛辉下,那小家伙湛蓝色的翅膀上闪着金色的鳞光,霎是好看。
她想起京城雁明湖畔有一弯渠,有许多蝴蝶和飞蛾,但她从没见过哪一只有如此艳丽的光彩。
有道是平翅为蛾,立翅为蝶。
这只小家伙停歇下来的时候,翅膀分明是竖起来的,根本不是飞蛾,而是蝴蝶。
蝴蝶?
那就奇怪了。
寒冬腊月,又是大晚上的,哪来的蝴蝶,还长这么漂亮,又尽往火里钻?
离盏正疑虑时,忽然腕子一紧,被人逮住就是一提,跃上了屋梁又落进巷子。
她听见老板在后失声惊喊,她根本无法回应又被提起来,落到了另一个巷子。
这轻功着实厉害,离盏有些一头雾水。
起先飞身而起的一霎那,还以为是长音来了,结果待她看清这人的身形,却根本不是长音。
他比长音瘦得多,怪异的袍子边角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夹在风中不辨方向。
她甚至有些担忧顾扶威会被干扰视听,追错路。
不停上飞下窜之后,这人和她一同落进一处静谧而窄小巷子里。
那巷子的墙壁极深,抬头,只能看见窄窄的一方天际,没有月亮,以没有星星。
”离姑娘,我终于见着你了。“
惨若阴风的声音在巷子里沙沙响起,那人松开她的手,缓缓的转过身来,离盏捂嘴往后退了一大步,只因那人长着一张青色的脸,眉梢上还停着只湛蓝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