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蒲犁饥荒严重,殿下正与下属们议事,一时半会儿恐怕抽不出时间来见天女。天女是中原人,如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可来吩咐属下,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随时来问末将。”
“我……”离盏踌躇了一下,觉得这将军和顾扶威能说得上话,又是顾扶威亲点来接应的人,应当也算他的心腹了,便直截了当地道,“方才进城前,当着太多将士的面我不好问。现下确实不问,心头难安。其实殿下邀我来西域之前,只说是为了帮西域消灾解难,找出治疗疫情的办法,从未提过什么‘天女地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将军听罢,轻松一笑,“殿下既然提过疫情,那应该向天女说起过那个谶语吧?”
离盏不置可否。
“谶语中所言的神医即是天女,不过名字叫得神圣些,才好唬住民间百姓。”
“我听说,之前也有个天女对吧?”
“是。”
“我好像听人说,她被殿下给处决了……为什么?”
“天女不必害怕,上一任天女被杀,实在是她咎由自取,她丝毫不忌百姓安危,不大听殿下的命令,竟痴心妄想要做王妃。殿下无奈,只好处决。”
离盏顿了片刻,面有讪色的“噢”了一声。
将军看她脸色有些差,又道:“天女无需忧虑,殿下待天女十分优厚,尽管天女无法找出治病药方,殿下亦不会对天女有所颜色。殿下说了,天女能来,就是西域福泽,望天女能摒除杂念,好吃好睡,便是对殿下最好的助力。”
离盏终于展颜一笑,倘若如此,到底是她多虑了。
“天女可还有疑问?”
“没有。”
“那便请天女先进屋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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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知府全然不是中原的建筑,到处都雕刻着龟兹特有的图腾。
她进屋,房间里下铺地毯,上描繁花,旁有方炉烧着炭火,没有床,只有铺好的地铺。
这似乎是他们的传统。
离盏合上大氅便往地毯上一躺,淼淼亦开心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它没出过中原,对龟兹亦觉得新奇,就连墙上的细小的孔洞亦会去窥探一番。
昨夜行了一路,今日又应付了城中百姓,觉得很累。
而顾扶威呢……又要想办法攻城,又要连夜赶路,到了龟兹又片刻都不休息的与人议事。
怪不得他随便靠着哪里都能睡着……
离盏小憩了半会儿,就有下人端来吃食。
她以为龟兹人吃的会与中原大不相同,然而呈上来的,确实很正常的白米饭、炖鸡汤、清炒白芋,香煎粉竹,连带着还有她最喜欢的燕窝一碗。
下人待她似乎很是小心,兢兢战战的小声同她说了几句什么,然而离盏不懂龟兹语,什么也听不明白,尴尬的笑了笑,便挥退他们下去。
后来离盏用完午膳,想叫人来收碗,知府里安静如止,她不好扯着嗓子大喊,龟兹人亦不懂她在喊什么,所以她便四周巡悠里一圈。
偶见中午伺候她的几个奴仆正在杂院的柴房里有说有笑,她紧着步子走过去,几人愕然抬头看着她。
她看着几个奴仆,手里拿着不知是什么做成的饼,黄不拉几的,比西琳给她的胡饼卖相还差,且三个人就撕拉着一张饼在吃,还吃得你争我抢。
京城京兆尹府下人门的伙食是怎样,她不知道。
但别说官家的下人,就是长风药局的下人亦能顿顿吃饱,不食糠馊。
龟兹的城郡颇为恢宏,按道理应该是个富庶的地方,知府里的下人不说顿顿有肉,亦该能吃上些正常吃食。
怎么会几人合吃一张饼,还连碗油汤都没有?
“你们吃的是什么?”
那几人愣愣的看着她,隔了半响呐呐的摇了摇头,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
罢了……语言不通着实是个障碍,还好淼淼和巧儿随她来了,不然她这一路,闷也得闷死。
离盏伸手指了指自己屋子的方向,然后用手做出扒饭的手势,那几个下人算是听懂了,连忙起身把剩下来的小半饼放进碗里离开。
隔了半响之后,又收拾了碗筷回来。
离盏藏在廊道里,见他们几人指着她用过的剩菜剩饭窸窸窣窣说了什么,而后又模仿她拿筷子的样子去夹她没用完的剩菜。
然而筷子在他们手里,反而成了碍手碍脚的器物,她们干脆把筷子一扔,徒手就抓食起来,一边一边面面相觑的点头发笑,好想那是她们吃过最好吃的美味。
这一幕给离盏带来了不少的震撼。
京城中,哪怕是往乞丐堆里丢个馒头,也没人会争抢。
她回到房间中,浅懒的坐下,这时,有人敲了门进来,是个打扮很正式,很好看的女孩子,究其年龄,应该与她差不多。
女孩进来,单手搭在左肩同她行礼。“见过天女。”
这小女孩会说中原的官话!
离盏心中阴郁扫去一半,热络的点了点头。
她走过来,半跪在地上道,用她还有些晦涩的中原语调道:“我受父亲之命,前来侍奉天女。”
“父亲?你父亲是谁?”
“龟兹府尹。”
原来如此,是府尹的女儿,怪不得会说官话。
“你叫什么名字?”
“裕和木,大家都叫我阿木。”
“阿木,我也可以这么叫你么?”
那女子甚是单纯,不敢在她面前言笑,只低着头说:“天女叫我什么都行。往后天女只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