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
离盏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装。
离盏微微扬起头,“夫人,你是说令公子不能说话,不能走动,只能躺在这张床上?”
上官夫妇齐齐点头。
“劳烦二位再说具体些,譬如进食……”
“瑾瑜能吃饭,东西喂到他嘴里,他能嚼动吞咽。至于别的,只有全部由下人服侍。”
“你们同他交流,他当真从来没有过任何反应?”
两人点头。
离盏心中一凛。
他五脏完好无损,身体康健,但唯独不能说话也不能走动。
上官夫妇所说的症状,像极了西医中所说的植物人。
植物人的意思就是陷入与植物生存状态想类似的特殊人体状态。
除了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食物代谢以外,认知能力已经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
于是,又被称为不可逆昏迷。
意思就是,一旦成为植物人,就很难再苏醒过来。
别说她不知道如何救治了,就算是放在鬼医那个医学发达的世界,植物人也是一直未能攻克的难题。
除了续命,几乎不做他想。
……
离盏宁可相信他是在装病,也不愿他真的变成了植物人。
她还想亲自和他说说话,哪怕他一开口就和黎盛大相径庭也好,起码让她死了这条心。
离盏如此想着,伸手轻轻的撑开了上官瑾瑜的眼皮。
众人以为她是要观眼辨病,谁知离盏另一手却突然向他眼睛戳去!
“天女!”
上官夫人吓得惊叫一声,离盏的指尖却在半寸的距离稳稳停下。
指尖的风吹得少年的睫毛颤了一颤。
上官夫人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余惊未褪。
“天女,你这是……”
离盏松开他的眼皮,暗道一声不妙。
方才出手那般迅速,以人本能的反应就是闭眼。
然而他眼睑豪无反应,眼球亦无转动,就像毫无感知一样。
“把我的银针取出来。”离盏命令巧儿。
“是!”
离盏举动怪异,上官夫人心疼儿子,但见离盏蹙眉苦思的样子,应该不像是在乱来,便再没打断。
只瞧见离盏起身掀开褥子,露出只穿了中衣的上官瑾瑜。
她拨开男子的上衣,露出光洁的小腹。
巧儿和阿木双颊一红,都纷纷避讳赚头。
离盏却细剔了起来。
以前她时常闯进军营找黎盛要银子去黑市买字画,黎盛赤膊的样子她不是没见过。
这副身体与黎盛的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肌肉上。
上官瑾瑜稍显瘦些,一块肌肉也没有。
不过,历经几个月的平躺,即便以前是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人,现在有的,现在也该没了。
上官夫人只瞧见她取了银针,轻车熟路的扎进上官瑾瑜的身体各处。
不一会儿,一排银针就去了一半。
离盏微微俯下身,观察着男子身体的举动。
她所扎的地方都是人体痛觉最敏感的地方,一般三针下去,普通人就要痛得满地打滚了。
以前朝廷拷打位高权重的宗室子弟,就是用的这种办法。旁人既看不出来外伤破损,又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像她这样一次性全套扎下,就算是杀头之罪,十有八九也都招了。
然而,这副身体却连细小的动弹也没有。
……
离盏不甘心。
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
上天让她再次寻到了哥哥,哪怕只是个影子,她也想看看那影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他好像真的成了具植物人,再也没有醒来的希望。甚至,他有的感官连植物人都不如。
大部分的植物人还能做出条件反射,然而他除了咀嚼和代谢,似乎所有都丧失了。
“天女,犬子情况如何?”一直不怎么言语的上官老爷终于也忍不住发问。
离盏看着夫妇二人殷切的目光,微僵。
她该怎么说呢?
说这是不治之症,能不能醒过来全靠奇迹?
这跟宣告死亡有什么区别?
面对着和哥哥一模一样的容颜,离盏无法说出这个现实。
她打心底里也万分抗拒这个结果。
人有了奢求,就容易贪生执念,离盏也不例外。
以前看病,她讲求实事求是,医者非万能。
但如今,她脑子里只有“人定胜天”四个字。
或许上官瑾瑜还有救!
他的病到底从何而起还没摸清楚。所谓治病先除根,如果能弄清他病因的根源,且者根源还能医治,那他所不定还能重新苏醒过来。
“天女,你实话实说也无妨,我和夫人已经请过数百个大夫了,打击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上官老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老眼汪汪的,全是藏不住的期望。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办法。”离盏说了句另自己都心虚的话,“我得先知道,令公子是如何得的病,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这话一问完,上官夫妇二人的一脸凝重,似乎对此事回莫若深。
你看我,我看你,到底是上官老爷给上官夫人作了眼色,默许她说了出来。
上官夫人叹了口气,“说来真是冤孽啊……我儿怎就碰上那些个妖邪事情!唉……说出来天女你可能都不相信,我儿看了幅画,就成这样了!”
巧儿暗地里扯了扯离盏的袖子,脸上有点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