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听了这一番话觉得舒心,“二姑娘说的在理,夫人也是这么个说辞。”
知薇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尤其是看着幼薇那蹙着的眉头,这份得意更盛几分。
正说着,已经到了曹氏的院子,跟平日里不同,今天曹氏这院子里的丫环也都不像是往日规矩森严,陈妈妈并没有多说什么。
幼薇进去就看到曹氏揽着明薇正在说些什么,脸上带着几分打心底里出来的笑意。
知薇、幼薇纷纷给曹氏行礼,曹氏心情不错,起码今天没有为难这两个庶女。
“你们父亲这次抗击海盗有功,朝廷给了嘉奖,擢他为吏部侍郎,说是到七月份就得到吏部衙门里点卯。这是好事,这几年来我一直都担心在宁波府给你们找不到好姻缘,现在可算是能松一口气了。”曹氏说这话的重点对象是怀里的明薇,那是她掌上明珠,千般宠爱,今年七月就是要及笄了。之前迟迟没定下婚事,是曹氏最犯愁的事情。
如今好了,老爷他这下从从五品直接到正三品,而且是在吏部任职,到时候她可以大张旗鼓的给女儿办及笄之礼,想要再给女儿寻个如意郎君也是方便多了,正三品京官的女儿总是比从五品小官的女儿身份尊贵些。
“母亲,你净拿我们取笑。”明薇不依,从曹氏怀里挣脱开,不过脸上红晕飞扬,带着几分明媚之色,显然她心中也是极为满意的。
曹氏心里头高兴,目光扫过,看到幼薇在那里傻傻坐着好像没听进去也不以为意,“特意让你们过来就是吩咐你们,这两日也尽快收拾下自己的东西,我让人问了你们父亲,说是咱们二十八启程回去。”
幼薇听到这话额头不由一跳,怎么又是这个日子!
前世父亲是五月初五去世,过了三七之后,母亲便是带着一府家人离开宁波府前往京城,而离开宁波府那天就是五月二十八。
就是这么个日子,带给她一路的折磨苦病,甚至于死亡。
幼薇下意识地排斥讨厌这个日子,她现在越发的不想要回京城。
李朔也是第二天傍晚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小女儿在闹脾气,他昨天接到圣旨后就与各处交接,也是耗费了不少心神。好不容易空下来便是看看小女儿这边收拾的如何了,毕竟她没了亲娘,奶娘也是早些年去世了,身边就一个翠珠还算听使唤,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谁知道这不止是没收拾好,根本就是动都没动。
“怎么了,舍不得这里?”这孩子记事晚,到了五六岁才开始记事,一切回忆都是关于这宁波府的,对比明薇和知薇,不想要离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哪里知道,幼薇是两世为人,不愿离开宁波府是一方面,对京城的潜在恐惧是另一个重要缘由。
“爹爹,我怕。”幼薇是真害怕,她现在一想到要回京城就想起自己在船上上吐下泻的日子,那种恐惧挥之不去,她怕的要死。
“傻孩子,怕什么呢,有爹爹在呢,爹爹跟你一块回去,别怕别怕。”李朔安慰女儿,这孩子自幼丧母,当时曹氏带着明薇,又正经历丧子之痛,所以这孩子也就没送到她那边养着。
这么些年下来,养成了她依赖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性子,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就算是再害怕,那该回去也是得回去,圣命不可违。
而且李朔也有别的打算,宁波府这边他始终没能给yòu_nǚ找到合适的夫家,京城里的同窗倒是给他寻觅了几个不错的人选,这次回去后倒是能好好考量考量。云翘死得早,临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给幼薇寻一门好点的亲事,让她安安稳稳过了下半辈子,这也算是自己对云翘和这孩子的最后补偿了。
武定三十二年五月二十八,前宁波府市舶司提举李朔携家人乘船经由西塘河前往杭州府进而回京。
这一日阴家出钱修建的天后祠落成,原本该出现在天后祠的李朔却是拿着一只从回香楼拿来的还热乎的烤鹅敲响了yòu_nǚ船舱的舱门。
一艘载着三人的小船尾随在李府船只后面,船娘打扮的女人死死盯着前面的大船。
“大嫂,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女人声音压抑,带着滔天恨意,“到了杭州府,他们会换船,他们下船的时候,就是为我夫君报仇雪恨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