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国回来那天,t市落着小雨。
走出飞机舱,踩在结实的地板上,恍惚穿过了一道时光机。
依稀记得,三年前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也是这种阴天。
漫无边际的沉,压在胸口,既提不起,又散不去。
“厉大哥,这里。”
这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我下意识回头,他们已经相拥而抱。
可笑随即像枷锁一样架在脖子,我感觉到一种久违的窒息。
回来之前,我明明已经做好了所有打算,可这样看着,竟还是觉得刺眼。
“以落,你走吧。你留下来,只会让他更加难受。而且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
这就是我曾经以为的好朋友,在我落难之时说过的话。
那样楚楚动人的脸,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支支细针,毫不留情扎进我的心窝,最后那血还得慢慢地流,如此,才会刻骨铭心。
不再看他们如何重逢而喜,我已经走出了机场。
像在逃避某种剥夺我氧气的磁场。
可我似乎也忘了,我这次回来,便是要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的。
“何以落。”
一个黑影突然跳过来,纤细的手抱着我的脖子,紧的要命。
我快被她勒死,“苏筱,你要杀人灭口能不能先找个人少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想杀死你?”她总算松手,却是一副质问模样,“何以落你够狠的啊,三年,整整三年诶,你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
瞧她委屈的样子,“车呢?”
“车在……诶,那不是厉鹤泽吗?”苏筱指着后面说。
我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僵硬,因为那道冰冷蚀骨的眸已经打了过来。
他一点都没变,依旧那副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的模样,步履间也藏不住他的尊贵霸气。可笑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却让我在背后死心塌地追了这么多年。
不过现在我应该感谢他的冰冷和无情,及时将我的懵懂情窦尽数扼杀。
“方瑶,你还好意思……”苏筱抓起包包就想砸人,我忙手眼兼并才把她拉回来,“你不嫌丢人,我还要面子。”
苏筱怒着脸,“那她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也不问,算是什么朋友?”
朋友?
我似乎忘了告诉她,我和方瑶早在三年前,便不算是朋友了。
他们一行人从我身边走过,我依稀听见方瑶在说,“她回来了……”
的确,我回来了。
曾经他们绞尽脑汁也要赶走的人,回来了……
“落落,你没事吧?”
我回神就看到苏筱担忧的眸,不由轻笑,“我能有什么事?”
“方瑶现在已经是厉鹤泽的秘书了。”苏筱说得小心翼翼。
我点头,“是吗?”
那还真的恭喜她,心想事成。
“对了,最近禾迦集团出现了经济危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应该是来救场的。”
听她这么说,我才注意到那个金色波澜头发的成shú_nǚ人,格兰特——一个打入中国市场的最大外企投资商。
厉鹤泽这么费力周章地把她请来,想必禾迦集团遇上经济危机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这才应该是我需要重视的方向。
刚坐进车子里,隐约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透过车窗注视着我。
我看过去,那是厉鹤泽的车子。
哪怕是隔着车窗,我也能感觉得到,他那冷漠的眉,零度的眸,就连棱角分明的脸都镶嵌着透寒的冰。
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
“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也没有人能够改变我。”
事实如此,我也希望,他能继续如他所说。
苏筱给我找的落脚处是一个高档公寓。
她还当我是一个小公主呢。
可那该是多久远的事情了?
其实也不久,不过是三年。
只是这三年来的度日如年,我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这样宽敞的客厅,这样明亮的房子,我曾经连进都不敢想。
“落落,你手机响了……”
我收拾好卧室,走出去,苏筱把手机递给我,一脸贼兮兮的,我嗅到了一种危险的八卦,往手机屏幕一瞟,果然。
我没有接电话,而是问她,“今晚真打算不回去了?”
“这么快就想赶我走?门都没有。”她一脸的理直气壮,“你说我是不是该叫人打造一把锁,把我俩拷在一起,这样你就逃不掉了……”
我哭笑不得,“一把哪够?”
“那就两把。手脚一起,成双成对。”
她那语气还真不是开玩笑,我敢保证我再逗她一句,她立马就找锁匠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苏筱,我不会走了。再说,天下之大,也没几个地儿能容得下我。”
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何以落,你说你早有这种觉悟多好,非要我找了这么多年。”
我笑了笑,“你家司机差不多到门口了,我送你下去。”
苏筱立刻就不开心了,“我什么时候找了司机?”
“我给你找的。”我帮她收拾包包,“你家不缺车子,这辆车先借我两天。”
她便把钥匙往我这儿一抛,“别说借不借的,直接开走就行。”
我摸着钥匙的重量,唇角不经察觉地勾起苦涩。
若是以前,我还能做到理所应当,可是现在,我只觉得异常沉重。
出门前苏筱还抱着我的大腿